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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仙山吏方惊愚。”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玉鸡卫却摇了摇头,“不,老夫不是在问你,而是在问你身后的人。”
缁衣青年心中一颤,他的眼前忽而闪过一线寒光。有人不知何时已潜伏至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他的佩剑,剑刃不及瞑目,已然架上他的脖颈。
方惊愚微微侧头,余光瞥见了一张大花脸,是方才自己在廊上碰见的那人。
“卑鄙无耻!”方惊愚低声骂道。那人果真不是什么小唱,而是别有用心的刺客。
那花脸人嘻嘻笑着回敬道:“是你毫不设防。”
此时玉鸡卫又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楚狂自黑暗里持剑而出,他挟持着方惊愚,脸上红白相间,涂抹得滑稽怪诞,笑得如同恶鬼。
“也不是什么人,不过是你的老仇家——”
他邪狞地道。
“一个要在今夜杀你的人!”
横空一指
说这迟那时快,楚狂猛地从手里撒出一把从香炉里抓出的香灰,扑灭屋中鱼脂烛。光黯淡下去,满室黑影如妖魔走兽般乱舞。玉鸡卫坐在桌后,却一丝不乱,他低沉发笑,有若君王。
“呵呵,你说你是老夫的仇家?老夫的仇家挨山塞海,早已列起长龙!而你又说你是今夜能杀老夫之人?”
“真是可惜,”老人猛然睁眼,气势狂烈际天,“这样的人,迄今仍未出世!”
楚狂将木工斧脱手飞出,劈落一排灯烛。四周彻底暗了下去,像被罩上了一层黑布。楚狂在黑夜里冷笑:
“好勒贯的老淫货!管他出世没出世,我今儿就要送你去世!”
忽然间,方惊愚感到脖颈上的凉意退开了,身后的人像是融化进了黑暗里,悄无声息。他拼力回想那人的模样,一张滑稽的花脸,身裁与自己几近等高,身上着一件打补丁的花卉纹绢衣——他忽而一惊,那是他的儿时玩伴郑得利的衣裳。
为什么郑得利的衣裳会穿在方才那人的身上?
方惊愚还未想通这问题,便听得一个无感情的声音道:
“惊愚。”
是师父玉印卫在唤他,方惊愚连忙应道:“弟子在。”
老妇道:“你虽叫‘惊愚’,却着实是位愚夫!识浅学狭,连敌手近身都全然不察。他方才只消轻轻一抹,便能教你喉破血流,你险些就此丧命。”
方惊愚低下了头。
“你的剑也被其攫去,狼失爪牙,如何搏噬?”老妪继而冰冷地道,向一旁伸手,“替我取‘守雌’来。”
“守雌”是玉印卫的佩刀,以竹山铁所锻,可分金断玉,削铁如泥。此刀本应置于身畔,但为示对玉鸡卫的敬重,放于别室。方惊愚向后摸去,又撞了几次门页,却觉纹丝不动,于是道:“师父,门外吊着锁子。”
老妪叹气:“所以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罢了,罢了。”她从案上拿起细而薄的切肉刀,“我便用此刀罢。”
四方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光细细碎碎地从锦窗绮帐里洒进来,落在地上,如一片片明白碎瓷。老妇高声发问:
“刺客小子,你在哪儿?”
楚狂当然不会答话。一旦出声,敌手便可听声辩位。哪怕是呼吸声,也会暴露他的所在。
“你不回答也不打紧,因为无论你逃至何处,”老妇道,缓缓抬起切肉小刀,“我皆会斩杀你。”
刹那间,刀光迸射而出!细薄的刀光如片羽残雪,繁密地布满室内。刀痕先是裂作六道,仿若盛开白莲,继而六分作三十六,三十六作一千二百九十六刀,欹纵变幻。一瞬间,屋内瓷瓶尽皆爆裂,绣帷化作粉尘。
而就在这烟尘之间,老妪忽而睁目,她察觉到了一道静而弱的呼吸声,那潜伏在暗处的人的吐息微微搅动了细尘,她逮住他了。
于是弹指间,她再次扬刀而起。其刀锋密而准,似撵山猎犬,确然无误地咬向那蛰伏的人。
然而那人贼头贼脑,见刀光疾射而来,竟就地一滚,钻到方惊愚裆下,大叫:“打我,打我,我在这儿!”
老妇猛地收回刀。霎时,一室刀光猝然黯淡,四周回归黑暗。
那人见她不敢出刀,怕伤了方惊愚,嘴脸更是嚣狂:“来呀,我在你徒儿裆下,你若有本事便出刀来割,最好给他割个半身不遂,断子绝孙!”
这人口气粗鄙,话语污秽,又三番二次戏弄自己,方惊愚心里暗恨,执起剑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