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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算。”洛肴拖长音,“谁叫我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鬼道中人呢?”
白飘飘仙君大人又开始装哑巴。
洛肴无奈心想这人当真是一碗大锅烩,大概是冰镇豆花酿乌梅,品尝时还得小心涩嘴,点餐的冤大头肯定都是被好卖相给骗了,他以后一定要给黑心商户立个牌匾,龙飞凤舞地写:货不对板,速速远离。
“远离”可能要写大一点。
在脉搏的鼓鼓跳动中,他说:“现在没有九尾,也不用演戏,我再说那八个字给你听听,如何?”
沈珺情不自禁地将指蜷缩。
洛肴听见一句不必了,但说话之人面上笑意留存得长久,好似凝泉初解的叮咛作响,无声笑得肩膀直颤,也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洛肴唤他一声“沈珺”,沈珺回他:“干嘛?”
洛肴这才发觉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当面喊过这个名字,明明他骨子里从来不刻尊卑有序四字,却一向喊仙君。同时也不知为何,他总是下意识地区分“漌月仙君”与“沈珺”,尽管那原本就只是一体两面而已。
他也被感染似的开始笑,笑得头疼,笑得眼眶酸胀,觉得奇怪。
好像他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了。
终于息止的熏风再度梭巡,拂开他们莫名其妙的举止。
沈珺先撂下狠话说再有欺瞒洛肴就真的死定了,才将心神放回正事之上,“既然已经知道献祭阵法,那方才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洛肴摇首道未必,“我们能看到的,或许只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
他说
洛肴在还魂之初翻阅过无数话本典籍,毕竟落得个无人吊唁的凄惨境地,终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生前事,可惜线索杳如黄鹤,八卦密报倒是一处不落,其中自然不乏叱咤妖道的九尾狐妖。
南枝曾经与他讨论过:“她难道就叫九尾?没有名字吗?”
洛肴摸摸下巴说:“姓名不过是由人寄予的寓意,或许是她不屑于此吧。”
话本言涂山九尾喜食人肉、音色如婴,生有九命,还详细记录她大杀四方的恶行,处处皆是开膛破肚、挖心掏肺,最擅狐媚蛊惑人心编织迷境,仙道人人得而诛之。
具体有哪些恶行他也记不清了,反正每本画册编撰得都不一样,闲来消遣,懒得深究,不过有一事他倒记忆深刻。
在相较元丰历年还要再向前推演三代人皇的至和年间,距今大约二百载,黄河改道,冲决澶州,十数万百姓死于非命、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间仙魔两道各能人异士齐聚澶州,连鬼道鼎鼎有名的大前辈、并称双煞的东鬼帝神荼与西鬼帝烛阴皆莅此地,据传两人连打个照面都是天翻地覆,险些没让黄河再改一次道。
“难得仙魔两道同舟共济,真想一睹鬼帝风采!”南枝读到此时兴奋地飘了个圈。
洛肴只勾勾唇角,思索数秒还是决定缄口,免得泯灭她对鬼修的期待。
这些修真者到达澶州的原因话本不会明说,也根本是心照不宣,或许其间当真有悲悯苍生苦的博善者,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为在“十数万死于非命的百姓”中分一杯羹罢了。
毕竟,十数万含怨待渡的亡魂
那是多么庞大的功德啊。
如若换算成延年益寿,已足够从盘古开天地活到沧海成桑田,可谓人人趋之若鹜的——长生。
话本果然没有记载余下的十数万流民。
洛肴翻过下一页,寥寥笔墨描述的却是双煞摆阵“九曲鬼河”,围剿身上业障无数的九尾狐妖,仅有四语:“东西鬼帝打凤牢龙,力逮狐妖,然天权高照,狐妖遁逃之。”
没写来龙去脉,也没有生动的对阵过程,几乎埋没文字中,南枝兴致缺缺,洛肴却凝神片刻。
九曲鬼河被奉为鬼道最厉杀阵,传说不周山开源始祖就是戕道于此,虽然因传承不善而难比往昔,但自有文书撰录以来,从此阵生还者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如今尚且在世的仅有两位,其一是却月观观尊玄度,其二便是九尾狐妖。
更何况还是鬼帝阵中的漏网之鱼,其莫测修为与机敏狡诈由此可见一斑。
南枝嘟囔着没劲:“从前的世道那般精彩,怎么两行就一带而过了。”
“时岁更迭,经历那些往事的大都身死道陨,逐渐被世人忘却了吧。”洛肴说若想看诸修真者的跌宕故事,倒可以翻翻凡间灾记,“他们最钟情天灾人祸,尤其是战争。”
九尾自九曲鬼河阵出逃的事迹再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