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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弥漫开。
他像吞了千万根铁针那般说不出话,眼前闪掠的树影似乎都变得瘦长摇曳——
九尾?她怎么会忽然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沈珺从心神动荡中分出一缕观察四周,发觉他们正行向那狐眼、那鸟骨、那蛇血、那黄芪
两仪微尘阵。
沈珺下意识放缓脚步,可洛肴的动作却没停顿,一瞬迟疑就要挣脱视线之外,他急促喊出一声:“洛肴。”
但连洛肴的发梢都没有犹豫一下,三千青丝却像在他心头扎根,密密麻麻紧箍得人喘不上气。
沈珺足下不再夷由,长剑的冷意顷刻席卷月夜,掌风化刃,那人似有所感地突变落足之地,厉风削进树中。
心法淌于经络,冰境剑道在掌内方寸流转,望月剑诀如借天玄,顺势一跃好似飞燕回翔,他与洛肴之间的距离猛然缩近。
沈珺伸出手,只差半掌就能扣住他的肩膀。
连他身躯的热度都要捕捉到了,却不知他如何使然地蹿离开来,瞬间一扑落了空,手臂失力地垂下去。
沈珺霎时涌上千思万绪,忍不住自嘲莫非是又被欺骗了吧?眼前人只是引他上钩的饵;又自扰地想洛肴是否陷进了九尾编织的迷梦内,身不由己?
直到那身赭衣分明像焮天铄地的火光,却偏偏撞进飞蛾扑腾的鳞翅里,冲天白芒猛地掀起无形巨浪,将执剑人逼退数米,他们之间空无一物,却陡生不可逾越的险阻,结界屏障天堑一般地将他隔绝在外。
沈珺的心跳在狂震中几乎要停止了,终于把那千万根铁针生咽入腹,喉根涌上浓郁的腥甜,硬将清寂的声音都改了调:“洛肴!”
摇光挟攘着戾气直刺屏障,但当即被力道反噬,疼痛彻骨,忽有一手将他向后拽,沉声道:“你冷静一点。”
这倒是沈珺第一次听别人对他说这句话。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他想和九尾同归于尽吗?”
阵法结界内的场景于他们如同哑剧,生、死、幻、灭、晦、明六门如今好似地狱临渊,塌陷出不可测的幽深,九尾半句废话也没多讲,她似乎只对洛肴说了三个字,辨唇型是:
“你输了。”
沈珺根本看不清洛肴的神情,就只见九尾五指作爪,直将洛肴向死门袭去,她转身入定生门前遥遥望向沈珺的方位,白绫拖曳出长长的残影。
在那电光火石的须臾,沈珺才恍然明白,阵法并不是“错”的,阵法只是“反”了。
但似乎一切都太迟了。
这所有都仅仅发生在几十秒之间,却被一帧一帧地延缓,就如同自己明明深呼吸着,可又似乎已然窒息。
那个坠落的影子如明灭不定的灯苗,摇摇欲坠的、终将熄烬的,时间轻易洞穿了他,叠合着无数个飞驰而过的瞬间。
像他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的儿时往事;像他少年傍观的元宵灯会,在旁人阖家团聚的嬉闹中拢上的门扉;像他首次游历回观,转述陇州大旱,自责无能为力,师尊说我等既未高坐庙堂,管不了一亩三分田,亦并非龙王转世,降不了一阵及时雨,说我们能做的其实很少。
他曾经以为他能济世,能救苍生万众;能坚守道心,能庇佑一方,又终究在世事蹉跎中明悟他能做的其实很少。
少到,甚至救不了这个人。
沈珺听不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只觉得它们都吹影镂尘。手上的摇光不知疲倦地斩向屏障,每一剑都反噬在他身上,等同于自我凌迟。
或许是假的呢?
狐妖那么擅于编织幻境,也许这都是梦吧?
直到下一剑刺了个空,沈珺看见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又或许他已轻如祷告地说了。
“不。”
刹那地动山摇、土崩瓦解,格格不入的赭色淹没于深渊之中。
是六门皆闭,是大阵已成。
沈珺胸腔里的剧痛钻脾噬肺,才顿悟了跳动的频率为何。他木然的、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囚囿百年的天幕一点点破裂。
碎片似焰火余烬,在坠落的途中熄作飞灰,像极了人间一场大雪,淋予行人满首苍白。
沈珺良久无言,静默间竟感到脸颊湿热,要从下颌滚落时终于抬手抹尽。
原来是两滴眼泪。
再见
洛肴睁眼看见蓄着白须的判官时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被判官一笔杆子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