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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营外一阵沸腾,确实皇帝的特使到了。李来顺赶紧丢下苏凌,起身出迎。
六十四
宇文纵横是临时起意,微服出巡,自然是轻车简从,尽量不显露痕迹。
宇文熠把苏凌安置在一处偏僻的营房里,自己带着侍卫前往数里之外去迎接。
强劲的马蹄声在营门外戛然而止,却没有丝毫纷杂的人声,纪律整齐严明。
透过斑驳的窗棂向外望去,北苑厩的人员规规矩矩地跪伏在地上,毕恭毕敬。金冠金甲的宇文纵横在宇文熠的陪同下阔步入营。
十年未见,宇文纵横似乎老了很多,头发已然泛着灰白,耳后更有一缕已经白如霜雪。额头上和脸颊上满是岁月的刻痕,四十五岁的人从面相上看去倒象已经五十好几。但高大魁梧的身板依旧挺拔,眼神犀利得如同正在高空中寻觅猎物的鹰隼,犀利得如同出鞘的钢刀。
苏凌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虽然明知道他不可能看见自己,仍然觉得那眼光几乎要将透过厚厚的墙壁,将自己刺穿。那眼神如同嗜血的野兽般,狂暴而残忍,暴露在这眼神下,魂魄似乎正遭受着寸寸凌迟。
脸上的伤痕开始麻痒,苏凌挠了挠,却发现这种感觉不是痒,而是疼痛,锥心刺骨的疼。压迫感令他无法抗拒,不知不觉间,苏凌已经连连倒退,远远避开了窗户,重重坐在床上。苏凌发现自己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坚强,无论在面对这个魔鬼时,表现得如何冷静刚毅,内心深处,却已被无比的恐惧笼罩。十年过去了这种痛恨与恐惧,非但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随着一次次黑暗而邪恶的梦境被刻进了自己的骨血。这个发现甚至比恐惧本是更令他恐惧。
不知坐了多久,门被轻轻扣响。
“谁!”苏凌被惊得一跃而起。
“小苏,是我。”一听李来顺的声音,苏凌摸摸突突直跳的胸口,过去打开房门。
李来顺带来一只食盒,里面装着一大碗米饭和几样小菜:“陛下一会要在外面举行夜宴,我就不招呼你了。”
苏凌谢过,这才感到自己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天插黑时,营中的空地里燃起了堆堆篝火。开膛剥皮的羊被架上铁架,不一会便发出滋滋声响,烤肉的香气散溢开来。
酒宴在侍卫和军士们的忙碌中渐渐安排妥当,宇文纵横随意地盘腿坐在首席,与他同席的除了宇文熠,还有一名高大结实的青年。模样跟宇文纵横有几分相似,大概就是宇文曜了吧,苏凌站在窗后,暗暗猜测。
随从们开初顾忌着宇文纵横还有些拘谨,酒过三巡,便再也顾不了许多,谈笑声,杯盘碗盏撞击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干脆唱起歌来,歌声虽不动人,却粗阔豪迈,紧接着便有人冲到篝火边拔剑起舞,火光熊熊,战士夭矫。这一幕如此熟悉,当年据守万仞关时,苏凌也会经常和将士们一起围着篝火共商大计。虽然大敌当前,不敢痛饮,到激奋之处,也曾拔剑长歌,豪情满怀。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充满了热情与勇气。
此时,围着篝火豪情满怀的却是大燕的军人,而自己这个昔日的夏军统帅却已是大燕阶下之囚,他人胯下之宠。
苏凌忽然有些伤感,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滋生过,淡淡的,扯得心痛。失神片刻,苏凌决定什么都不要想,现在自己最该做的,就是养足精神,明天才有精力去应付那个喜怒无常的宇文熠。
和衣侧躺在床上,思绪飘飞。屋外的喧哗毫无停止的意思,似乎还愈演愈烈。
苏凌靠在被子上,不知不觉便睡去。又是熟悉的梦境,浚睿与自己在圣京城外纵马飞驰,忽然黑云遮山,狂风大作,伸手不见五指,原本在自己身边的浚睿忽然失去了踪影。浚睿呢?浚睿哪里去了?苏凌带马团团乱转,大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浚睿,你在哪里?”空寂的旷野此时却响起了回声“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冰针般的寒风从四面刮来,似乎夹带着冰凌,温度骤然下降。这可怎么行,浚睿穿得那么少,再不找到他不是会冻坏么?
拼命挥动马鞭在黑暗之中奔驰,“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回声依旧在耳边萦绕,如同魔鬼的咒语。
紫色的闪电割裂了这无边的漆黑,天空瞬间被破开,漏出一道冰冷的强光。接着这瞬间的光亮,苏凌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骑马的身影。
“我终于找到你了。”苏凌大喜,赶紧靠了过去。
“你是来找朕的?”又一道闪电划过,面前的人忽然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