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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肉总还有油糖,郑婆子炸了些个红糖黑芝麻的糍团,给石桂满满塞了一盒子,送她们到门边儿,葡萄那一盒还更多些,郑婆子还搓了手吩咐葡萄:“等厨房里送点心的时候,你捡两块混在一处给大少爷送上去。”
钱姨娘跟前养了个小少爷,才刚满周岁,宋望海就死了,这个孩子八亲靠不着,东西两边都跟他不亲,跟了钱姨娘还有什么前程,郑婆子也知道上头走不通,宋荫堂小厨房恨不得上九道锁,她这条路走不通,就想着走葡萄这条路,先吃着好,再说旁的。
葡萄笑盈盈应一声,又道:“大少爷的点心哪一件不精细着做,干娘这个炸糕也做得太大了些。”郑婆子说了一轮好话,葡萄这才应下,面上作为难状:“要是叫上头几个姐姐说嘴,我可不依的。”
葡萄不蠢,知道郑婆子这是想从她这儿落手,出门便皱了眉头:“钱姨娘那儿份例不少活计轻闲,干娘还打这些主意作甚。”
“人总一山望着一山高的,干娘自家日子得过了,还得想着女儿女婿呢。”不必石桂说,葡萄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办,宋荫堂院里看得跟个铁桶似的,老太太太太都给了丫头,她若真办了这事儿,还不叫上头那些扒去一层皮。
葡萄干脆把那一匣子炸糕全给了石桂,石桂满院子分了,繁杏最爱吃糯米炸的甜食,一咬一嘴是芝麻,手里捏着半个去逗狸奴,有她在,小丫头们才敢闹,笑声一直传到廊外头,还是春燕进来了,伸手点点她们:“你们也太过了些,到底有孝在呢。”
连她都不板正个脸,底下的只咬着唇儿笑一回,收敛着不闹起来便罢,拱了火盆子砸核桃,把整个的核桃仁浇上糖汁吃。
冬至腊八一过,门上就贴起了福字,圣人赐下福字来,宋老太爷年年都亲手贴在书斋上,今岁还赐了个春盘,太子那头减了等,小太监这回再来也不说芍药牡丹的话了,捏了红封笑一声:“太子记着老大人呢,老大人养好身子是正经。”
宋荫堂客客气气送他到门边,又再添了一个,说不忘太子的恩德,跟着关上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虽有孝在身,宋家这个年却过得倒比往年要和乐,一桌子人围着吃了饭,宋老太太还打发人给老宅送了年货去,叶氏把那单子给甘氏看一回,里头连甘家的也一道备齐了。
石桂送了单子去,对着单子一长串的报给甘氏听,甘氏头上插着一朵银子打的薄叶花,腕上一串佛珠,珠子磨得发亮,一天也不知道念上多少回经,送给娘家的东西到底关切,仔仔细细听了,又把给儿子的冬衣捎上,对银凤点点头,银凤取了个如意银锞子赏给石桂。
“告诉你们太太,我多谢她了。”也不知道是念经念得多了,还是把事情看得淡了,甘氏脸上平和的神气越来越多,少有抬收动目的,更不必说动肝火了,石桂接过赏抱着冬衣退出去,过院门的时候在院子里头碰上了宋之湄。
她披了件大毛衣裳,里头一应是素色,头发别着两朵银花,瘦得面庞尖尖,弱不胜衣,眼睛望着雾蒙蒙的天,许久也不说一句话。
玲珑秋月替她打了伞,挡一挡飘散的细雪,石桂心里称奇,临到了门边还又回头看上一眼,不独甘氏,连宋之湄脸上的神情也不再相同了。
今年宋家不能放烟火点爆竹,外头却“噼噼啪啪”响个不住,烟火就在头上炸开来,映得满院子都是红紫色,守夜点灯不能摸牌,取了个色子赌点数,炉子上煮了红枣莲子茡荠菱角,取个洪福齐天的意头,一人吃一碗,满嘴甜蜜蜜的守了岁。
今岁叶氏给的赏最厚,人人手里都有钱,可惜不能裁衣穿,全换了甜点心,前头主家吃年饭,底下小丫头也买了花灯,石桂跟淡竹石菊两个在门边摊上看一回,挑了个莲花灯回来挂。
等院里筛过细粉裹圆子,年节也就过完了,十五家家挂灯笼,宋家虽有孝,也还有老太太老太爷在,院子里头也挂上些,取个喜庆的意头。
十五夜里的团圆饭,宋勉也跟着一道,石桂一付手套做得了许久,就是觑不着空给他送去,宋勉还怕石桂询问,想着那两本诗总能看上一年半载的,哪知道回去的路上被石桂堵住了。
宋勉于心有愧,垂了头不敢看她,石桂却没这许多顾忌,把皮手套塞到宋勉手里:“早就想找堂少爷了,只不得空,堂少爷看看合适不合适。”
宋勉干巴巴笑一声,心头却松一口气,面皮一红,捏着软绵绵的皮子,磕磕巴巴的道谢,不时拿眼角的余光去看石桂,夹道两边都积着落雪,院里除了叶氏的院子还是白灯笼,余下的都亮着红灯,风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