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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勉也确是犹豫不决,一头是还报宋家的恩德,一头是对石桂的歉疚,这才等了这许多日子才又来找石桂,想告诉她的话有许多,难处她也悉知,说不准就能体谅他。
只知道她聪明,不曾想她一语就截住了话头,宋勉听见石桂说了许多,这才笑起来:“你如愿了,恭喜你。”
看她身上穿了一件绿夹衣,底下一条白绫裙儿,襟口绣着大朵的白山茶,笑得好似春日里的风,从来没必正视她的脸,这会儿仔仔细细看一回,从眉到眼,心口退下去的热还星火未烬,就听见远远一声:“桂花。”
明月远远在小道上就瞧见了石桂门前站着人,头上戴着方巾,身上穿着绸袍子,再进前两步,就能看见一段嫩绿的裙角。
明月心头一跳,也不知急切什么,三两步赶上来,喜子被他甩在身后,上前两步了,就听见石桂轻轻柔柔在同这人说话,眼睛没落在这读书人的身上,却无端让他烦躁起来。
她就没有不敢看人的时候,可明月知道不看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看又怕看,他胸口翻来捣去,这才开口喊她。
石桂探身去看,先看见明月,再往后去找喜子,笑眯眯的冲喜子扫手,指头点一点:“那是我弟弟。”
宋勉心里有一刻还曾想过这是不是石桂的托辞,她许是从哪儿知道他要结亲了,这才故意说的,她打定了主意就少有同人说的时候,此时说的这样细,是为了安他的心。
这念头一闪而过,人就真的到了眼前,远远那个孩子还看不分明,眼前这个却是高大爽朗,脸上带着笑,手上拎了许多东西,走过来便往石桂身边一站,把东西全放到她手上。
“上回的鸡吃完了罢,这回带只鸭子,我还买了两斤饴糖,也不知道被那小子吃掉半斤没有,我看天凉了,给你买了香膏,你要打水洗衣裳,不抹这个不成……”明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石桂抬头诧异的看他,他大约是从喜子那儿挖出了自己的小名,兰溪的女孩子都是花,轮着她八月里生的,自然就是桂花了。
心里那潮乎乎的意味才被清晨的风吹散了去,就又升起一股别样的心思来,看着明月爽朗的笑脸,她好像有些明白,又觉得不可思议。
明月是她小时候的伙伴,她们见面不多,可相比较起来,石桂要更佩服他,她们再是努力向上,总还是划了一个圈的,就在这个圈子里,跳不到圈子外头去。
可明月不一样,通仙观呆的好好的,非得跳出来,来了金陵圆妙观,还当他要老老实实当道士,跟他的师兄弟们一样,凭着他的机灵聪明说不准还能进钦天监,哪知道他又跳出这个圈,跑去了燕京。
江湖飘零养出这么一份粗疏性子,石桂很愿意喜子同他多呆,就是喜欢他身上这份冲劲,看着艰难的事,到了他身上比谁都要举重若轻。
明月立得直挺挺的,就挨着石桂,半边身子挡掉宋勉的目光,把一箩话都说尽了,这才想起宋勉来,扭头看一看他,拿眼儿询问石桂,显得无比亲近的模样。
石桂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正想着要同宋勉说个明白,明月在倒更好说话了,不答明月的话,只笑着对宋勉道:“这个是我同乡的大哥。”
旁的话也不必再多说,明月乐开了花,还得装作正经的模样,行了个抱拳礼,宋勉听见这一句还
当石桂说的有人替她赎身指的就是明月,等喜子过来,叫石桂姐姐,石桂低头给他整理衣裳,便越发沉默了。
“我叨扰多时,就告辞了。”似含了一枚苦果,又苦又涩,回味还有酸意,揖一礼转身往村外去,走上十来步,回身瞧见石桂跟家人在一处,堵在胸口这口气,断断续续吐了出来。
酸也确是酸的,可心头也算落下一块石,往后再不必想着亏欠了她什么,也不必委屈她,想着法儿的要她体谅。
明月满不在乎,状似随意的问她一声:“这是谁,门上来问路的?”宋家就在村口第一家,问路讨水也是寻常。
他大大咧咧,石桂却一眼把他看了透,觉着他这点子伎俩叫人发笑,忍住了绷着脸,拿眼儿睨他,明月任由她看,还轻轻把话头揭过去:“喜子新打了一套拳,你要不要看?”
都拖了喜子出来作救兵了,脸上虽不显,依旧吃不过石桂这样看,心头发虚,怕自己那点心思全被她看破,他还没出手呢,打仗打架都是一样的道理,失了先机被人看破,那还怎么打,赶紧把心事藏起来,卯准了时机再杀个快准狠。
他笑意里还带些讨好,把喜子往身前一拉:“赶紧,给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