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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像个大姑娘似的。大姐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大姐这回真的愣了。她说你怎么了,你哭了?
他说我不同意结婚,他们是在做交易,一笔肮脏的交易。我不能接受这无耻卑鄙的交易!
大姐说你浑呀你,你盼了这么多年盼什么?她扬扬手里的推荐表,不是小凤看上你,你能得到这张表?你有什么高傲的,小凤哪点配不上你?
他的情绪被大姐的话煽动了,竟然敢对着他敬畏的大姐吼起来:结婚需要爱情,你懂吗?
要是平时大姐是绝不允许她的弟弟这么和她说话的,今天她却很特别。她平和地望着她的弟弟,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什么爱呀情的,谁不知道你认识几个字,少跟我说这些。我问你,你这辈子是要爱情还是要上大学?
如果真要这样,我宁可不上学。他看他的父母站在房门外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闹懵了,他说:做人起码要讲点良心吧,我这条命是方伯给的对吧,我从小就答应过方草,你们也答应过她对吧?
大姐说:我们并没有叫你去昧着良心干事,这和良心有什么关系?你和方草的关系并没有确定,方草会理解的。
他恨他的大姐这么随便这么武断地否定了他的理由,她一直还把他当孩子。她的任性导致她平时的所作所为让人难以理解。比如当初一个部队排长追她追得死去活来,她却选择了本村一个老实巴交的木匠做丈夫,弄得一村人都为她惋惜。她对她的弟弟十分严厉,自他记事起,他就把她当作母亲的形象印在脑海里的。他望着她那张不容改变的面容,说:我们的关系从八岁就确定了,而且我们……我们已经同居过了!他心里怦怦地跳,他不知道他今天哪来的这股勇气?他是想以此粉碎大姐的任性和武断。
大姐根本没想到她的弟弟会说出这么混帐的话,她举手朝她弟弟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的嘴巴!告诉你,不管你编出什么样的理由也无济于事,这个主我作定了。你想翻船,休想!
他的勇气被大姐这一巴掌彻底打光了,他对他的大姐说:你能逼我结婚,可你阻挡不住我以后离婚。大姐以为这是她倔强的弟弟在遭了一巴掌之后自找台阶而已,根本没往心里去。她想一旦他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一旦他的种子发了芽,一旦婚姻的小苗长成了大树,到那时今天的话也许就成了遥远的记忆。她没想到她的弟弟会把那个记忆在几年之后就变成了现实,那时她才意识到她的武断酿成了大错。老实巴交的父母看到女儿那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独苗儿子脸上既心疼又高兴。他们害怕儿子犯起倔性子毁了一桩好事情。母亲抹着眼泪对儿子说:姐是为你好呢,姐打你是望你出息呢。
这时大姐已开始张罗安排,一场闪电式的婚礼拉开了序幕。他对这一时刻神秘幸福的憧憬被大姐那一巴掌击碎了。他的脑子乱纷纷像碎了一般,他插死了门把一个人关在屋里,他想把自己与外面的喧嚣隔开,可喧嚣是隔不开的。他听到了接连不断上门贺礼的声音,大姐喜气洋洋地迎来送往。其实那些人来贺的不是他而是刘万全,他有什么可贺的?如果他娶的不是小凤而是另一个人,别人就不可能如此大方。可他的大姐似乎没有看出这层意思,她的笑声如花灿烂。其实大姐比他要聪明一百倍,她怎么不知道这层意思?她就是要让人们看看,她如今和大队书记是一家人了,看谁以后还敢小瞧她?喧嚣像金瓦湖的浪涛一浪接着一浪。他想方婶和方草一定也知道了,他一定要去看看她们,向她们解释清楚,他完全是被迫的,他不会放弃方草,放弃他们的初恋。他担心一见到方草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就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心里话了。于是他想到了写信。这封信他写了两天,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他的第一句话就折腾了他整整一天,迟迟落不了笔。他知道他的这封信一定算不上成功,可能很糟。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给他的信开了头。他告诉方草他和小凤的婚姻完全是一种强权下的不平等条约,他接受的不是小凤而是大学。他们没有爱情也没有性欲,他不会碰她。他们只是在履行一种契约,这契约的时间不会很长,他们迟早是要分手的,他要把他的爱情和性欲完整地保留给方草。他要方草记着他对她说过的话,记着他们的每一个幸福时刻,一定要等着他。第三天上午他的信才落下了最后一个字,他写得很累,他从来没有写过这么累的文章,他感到他的全部心血都被这封信耗尽了。他拿着信就去找方草,他设想方草现在种种悲伤的样子,却没有想到方草和方婶已经离开了刘家湾,只有那条黄狗忠实地躺在门口。那畜牲通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