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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你说,这和佛宝之案有没有关系?”谢遥知顿住,手指佛塔上下,“我总觉得,我们并不是旁观者,我们,就在这里面。”
沉若止水的眸中忽地划过一抹异色,似流星擦过夜幕,倏尔不见。沉默片刻,苏俭行缓缓开口:“我想,我或许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稍稍停了停,声音又如烛光般漫漫荡开,“阿谢,这侧塔是龙墀卫使郎的秘密集会地,可为什么昨夜我们探进来时却没有察觉到有人?是我们的运气真就那么好么?可又为什么,我们前脚刚一离开,后面便紧接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是我们太不小心,而是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不过是,放过我们,甚至利用我们罢了。”
苏俭行微微一停,又道:“不明白?典座和阿德不想让我们靠近这里,可最终我们还是来了。阿谢,我们只是第一次独立接案子的随习龙墀卫,若真论资历辈分,怕还未必及得上这寺中某些‘僧伽’,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看得很清楚,或许从我们涉入此案的第一步开始,便在他们的计划中——你还记得么,初来佛塔时,虽然塔顶走水,但典座还是锁了塔门,而昨夜我们再来时,塔顶的门却并未上锁。”
“这又能说明什么?”谢遥知微微凝了眉,到嘴的话终究没敢说出。
“是他故意为我们留的,他知道我们早晚会看破侧塔的秘密,迟早会想的更远,所以索性让我们找到佛宝,一来交差,二来提点我们认清时务,早早抽身。”
谢遥知神色凝重:“如果没有佛塔再次走水和简使郎失踪的事,的确是这样。可是你口中的‘他’是谁呢?”
“典座或许算是一个……我说不清。死在塔中的人背后有双眼,死在塔底的人背后有双眼,我们背后也有——我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同一双眼,或者,他们本身也是其中的一双眼。”
“阿苏,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也糊涂,可是现下有一事,我们必须想好,谁也不能再糊涂了。”苏俭行面色冷肃,死死盯着大敞的顶层塔门,“这件案子,你是否还要再查下去?退一步或许还能苟安,若进这一步,便是听天由命了。”
柳眉无声锁紧,谢遥知沉声道:“阿苏,我与你同进退。”
“好!”双手紧握,片刻,默然松开。苏俭行肃容退了几步,敛裾回身,蓦地叩向空荡荡的塔顶隔间:“臣苏俭行冲撞圣驾,望陛下恕罪。”
——陛下?谢遥知一怔,愣愣地跟着叩拜下去。
塔中死寂,只有油灯的火光默默地淌着。细辨之下,谢遥知还是辨出了除她两人之外的呼吸声。灯火蓦地一荡,便见一层隔壁打开,一双明黄錾金高底靴从中踱出,缓缓踱到眼前,站定,却并不急于开口。
谢遥知僵硬地伏着身,视线所即,只是那明黄的靴面,也不敢轻动,只觉时间异常难捱。也不知过了多久,但看那靴尖微微转向自己身侧之人:“你叫苏俭行?”
“是,陛下。”
“你怎么知道朕在塔中?”
“回陛下,臣等初到佛塔时,顶层塔门上锁,而今塔门开着,若不是故意所留,便是有人在塔中。想到这一层,臣细察四下,果察觉到第三人的呼吸声。陛下不习武艺,掩不住气息最是正常,然对与习武之人来说,修习越高,越能隐藏呼吸,让人察觉不到,但高手本事却又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近身。臣虽没有听到其他呼吸之声,却感到了这种气场,所以猜想这塔中除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外,还藏着三四个高手。三四个高手护着一个不习武的人,想必其人身份极为尊贵。天子脚下,皇家寺院,由高手护卫,随意出入佛塔的,恕臣斗胆一猜,必是当今圣人了。”
苏俭行话音一落,塔中复又岑寂,片刻,凝重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是甄明台的?”
“回陛下,正是。”
“哪一部?什么职位?”
“简部,随习龙墀卫。”
“哦,还算不得龙墀卫。”女皇淡淡应声,“也不知你们的使郎究竟是高看你们,还是低看你们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让人不待反应,又被下一句话盖过,“苏俭行,你很好,朕今日便给你个恩赏,此案查与不查,朕允你自己决定,你可要想清楚了。”
心中无端一动,这是皇帝许下的平安符,此事收手,留位重修罢了,这本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便是自己能退,那么简绍呢,她父母的至交,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师友,如果就这样让他藏身在这座佛塔中,她只怕自己,此生难安。
其实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