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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君羽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惊的连嘴巴都合不上。咯噔一声,车厢又往下滑了几分。谢混探出半个身子,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淋淋漓漓地往下滴血。他说:“把手给我!”
君羽盯着那只手,血一滴一滴地砸到脸上,流到嘴里有些许腥甜与咸涩,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泪。
见她不动,谢混又催促了一遍:“快,把手给我!”
来不及多想,她咬着牙把手递过去,拼命地向上够。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只手碰来碰去,就是够不到一起。谢混也急了,索性松开另外一只手,让自己也滑下去几分。这会距离缩短,他勉强能抓住君羽的指尖,然而整个身体已经倒悬在空中,仅凭着一只脚勾住地面的枯树根。
天地逆转,墨发在空中凌乱飞扬,晶莹雪屑随着汗水,从下巴到鼻梁再到额头,淌成一条挺拔的直线。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轮廓,清雅而俊逸。
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不可以,她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私心,毁掉一个这么年轻的生命。
如果非要一个人死,她宁愿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换这个人一生一世的幸福。是傻也好,是蠢也罢,只要他能活着,好好地活着,她都认了。
如果上天再重来一次,她宁愿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那样就不用辗转反侧,为了一次惊艳,而轻易动摇心神。
可是,没有如果,在毫无预兆的那天,他悄然走进,笑着掀开这一场宿命的罗幕,像场精心预演的闹剧,不偏不倚恰合时宜。直到时光沉寂,她愈渐深陷其中,终于无法自拔。
这大概就是爱吧,没有道理也不明所以。
放手吧,还有什么舍不得,今后会有一个和他赌书泼茶、举岸齐眉的女子,只可惜那个人永远不会是她。而她只能把那些未能启齿的话埋进肚里,永远不能吐露半分。
明明只有一刹那,却仿佛长的有一世纪。
君羽笑了笑,再抬起头时,眼底已没有了犹豫。她平静地说:“你放手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死。”
谢混仍旧坚持着,不肯松开:“你说什么傻话,要死,一起死!”
君羽却铁了心,冲他大声吼道:“我是公主,我命令你现在就放手!”
谢混也不禁拧起浓眉,不甘示弱道:“你闭嘴,现在我说了算!”
沉默对峙,两人都是脸色苍白、眼神倔强,如同两只呜咽受伤的兽。
然而时间却不等人,车厢每分每秒都在往下滑着,像只即将干空的沙漏。谢混终于不耐烦了,脚下一松,彻底抓住君羽的手,将她一把拦腰抱住。
没有了支撑,车厢轰隆隆往下冲去,君羽吓的面色苍白:“你疯了,这是干吗?”
谢混勾起桀骜而浅淡的笑意,低声说:“既然活不成,就陪你一起死吧!”
世界急速颠倒,风声呼啸而过,他们仰面倒下,贯穿云海朝悬崖深处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章怎么越写越像格林童话???
冰雪为卿暖(下)
阴风呜咽,在耳畔凄厉的盘旋。她睁开眼,头里像有一百把刀在搅,痛的混沌窒息。
如刀的风刮在脸上,已经不觉得疼,她努力张开嘴,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整个身体已经冻僵了,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没有力气使唤。
冷,彻骨的寒冷,君羽抬起沉重的眼皮,周围白茫茫的,除了一片大雪什么都看不见。从悬崖摔下来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脱离了所有束缚,终于可以乘着风,换回一段属于自己的路程。
可天意就是这样弄人,她被半山的一棵松树拦腰劫住,还是捡回一条命来。那么另外一个人呢?他在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恐怕也要送掉半条命。
不远的松树上积雪被压塌了大半,簌簌滚着,枝头挂着一条撕裂的白布,上面隐血斑斑,在风里无力地飘荡。她清楚记得,在掉下悬崖的瞬间,他们两人同时被那棵松树挂住,她还未反应过来,谢混就已经掏出匕刃,割裂了衣裾。
看到那片飘荡的白布,君羽只觉胸口一堵,心突然就不跳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死了。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么害怕。她在心底不停安慰自己,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老天在开玩笑。
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她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给他说,这半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