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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归崖听得直发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白了,您大几位都是直肠子,压根儿做不来这些,还是放着下官来吧!良久,牧归崖才心情复杂的笑着摇摇头,将折子重新放回桌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道:“常言道,用人无疑疑人勿用,打从你来之日起,我便已决定政事不沾手了的,自然不会轻易质疑,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只要不损及百姓利益,无愧天地良心,不管是我还是郡主,亦或是林大人,自然不会轻易开口。”他素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名声早已传遍内外,此言一出,驷马难追,说不管就是真放手,谁也不会怀疑。“多谢侯爷、郡主的信任,下关一定竭尽全力,必然不负所托!”公孙景道谢,又感慨道,“来了这边之后,下官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同率直之人打交道,实在是妙不可言。”想在开封时,他不过是个尚未正式进入朝堂的状元,可已经见识到了同诸多官员打交道的复杂诡秘,体会到了那种迂回和曲折。往往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字眼、一个最细微不过的表请,都有可能包含着最复杂的含义,足可以翻天覆地,使沧海变成桑田,使得日月无光!或是转瞬间,便可以萤烛之微而与日月同辉!可在这儿呢,说句挺刻薄的话,公孙景就觉得自己几乎不必动脑子!因为他们差不多说什么就是什么!问你饿不饿,就是单纯的要不要吃饭;问你冷不冷,便是纯粹的该添衣裳了……甚至这里的掌权者,连朝廷拨款都懒得要,还打算自掏腰包的!老实说,公孙景当时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没细说,可牧归崖猜也猜到了,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他该感到骄傲么?好在公孙景还没忘了方才牧归崖的反应,很体贴的解释了:“但凡往外掏银子的事,不管是朝廷还是个人,都是不情愿的。似公学拨款此类,并非救人水火的,以下官愚见,朝廷往往会先压到三成上下,下头的人再上折子,两边讨价还价,最后能有六成便殊为不易……”牧归崖最不耐烦处理此类对银钱斤斤计较的事,勉强听完之后就忙不迭的起身告辞,连声道:“罢了,罢了,各司其职,往后凡遇到此类事宜,一鸣只需说个结果即可!”他就是个武将!镇守边疆的武将!光是军费扯皮就够受得了,作甚么要给自己平添负担?不管,不管了!公孙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步履飞快的出了门,忙赶着出去送了几步,又补充道:“侯爷,稍后下官自会将一应事务写个总领,您好歹瞧一瞧!”他虽是知府,掌管本地民生经济教化等一应事务,可牧归崖不管是官阶还是爵位都远在他之上,依旧是本地头号实际掌权者,这些事情终究还得他亲自过目,确保无异议、无疏漏了才算彻底盖棺定论,才能叫下头的人实际执行下去。公孙景的第二封折子是六月中,特特挑了六百里加急——除战事之外所能调用的最高级别驿送规格递进宫的,当时圣人正陪着柳妃品鉴歌舞,然后……听说圣人一连三天没进后宫。他几乎做梦都能梦见公孙景在自己耳边哭诉,翻来覆去的诉说那西望府是多么的缺钱缺物,那里一应学子盼公学盼书院便如久旱盼甘霖。为何其他州府能有那般华美宽敞的书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钱、先生、笔墨纸砚,而西望府所有的便只得苍茫大漠和无边无垠的群山?只有那夏日无孔不入的烈日酷暑和冬日见缝插针的寒风苦雪?都是您的子民,都这般虔诚的渴望着您的垂怜,那样迫切的想要沐浴您的恩泽,您如何能够厚此薄彼!圣人明鉴,区区六十万贯根本不足以振兴这座孤苦的边城,少说也得八十万贯!短短三天,圣人觉得自己都瘦了,须发也掉了不少,食欲不振,寝食难安,睁眼闭眼都能看见有人伸手朝自己要钱!偏偏从以往的各类折子和情报来看,公孙景折子中并无一句虚言,所写句句属实,让他想驳回打压都挑不出借口。‘圣人不禁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觉得西望府越过越穷了呢?莫非真的是以前援助的少了?无论如何,圣人充分领会了西望府新任知府公孙景请求拨款的决心和毅力,他觉得若再继续拖延下去,保不齐下封折子上就会出现“一百万贯”这样的字眼了。七月初三,京城来使。圣旨出:“圣人因感念西望府于困境之中仍不忘奋力向前,且朝廷有责任教化百姓云云,特拨款三十八万贯,用以兴办公学,并资助书籍并文房四宝等若干……”白芷、牧归崖、林青云、公孙景四人依律前去接旨,听使者宣读完毕之后,隐晦而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齐齐拜伏在地:“谢主隆恩!”有钱了!六月份的树苗活的不少,顾青看后欣喜非常,一大早就来找牧归崖汇报,顺便喊他一同出去看看。还没走到郡主府门口呢,顾青大老远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带了笑。“大清早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来人是个约莫十岁的年轻姑娘,蜜色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