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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贾是魏国本土的老将,白发黑面,一脸深刻的皱纹溢满了诚厚庄重和战场沧桑。他素来不苟言笑,肃然拱手,“我王,老臣实言,秦国近年来变得难以捉摸了。与我军相持的秦国要塞,依旧是当年的破旧衰弱状。战车、骑兵、步卒相混杂,马老兵疲车破,士卒不断逃亡,显然无法与我军抗衡。时有过来投降的秦军,他们说秦国民心不稳,国府没有财力建立步骑野战新军。然老臣总觉蹊跷,曾派精干斥候多次潜入秦国探察。斥候回报,秦国西部陈仓山大峡谷封闭多年,常有隐隐喊杀之声与战马嘶鸣,夜间还发现有车辆秘密进入,近年来尤为频繁。我王,秦国与韩国不同。韩国大军在新郑城外训练,尽人皆知。秦国却象隐藏在河底的大石,令人不安。老臣以为,上将军洞察颇深,不能小视秦国。”
太子魏申笑道了,“老将军,国家大争,岂能以零碎猜测为据?兵不厌诈,诡道之本。安知不是秦国为了掩饰动荡,而故弄玄虚?”
老将面色涨红,“太子,据老臣所知,秦国生机勃勃,并无民心动荡。”
“老将军啊,”公子卬大笑,“人老多疑,也在情理之中。你说,哪个国家不训练军队?可建立训练一支野战步骑大军,谈何容易!我大魏新军自文侯武侯到今日,快一百年才形成稳定战力。一个西陲蛮夷,三五年就能练出一支铁军?韩国乃富铁之国,还拉不出一支铁军呢,秦国哪里来得大量精铁和良马?充其量弄出一两万骑兵、三五万步兵,打打戎狄罢了。至于铁骑,秦国再有三十年也上不了道!老将军以为如何?”
龙贾面如寒霜,铁一样的沉默。
太子魏申掰着指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父王,儿臣以为秦国有三大弱点,不足以构成魏国威胁。其一,变法峻急,民心不稳,财力匮乏。其二,军制落后,车步骑混杂,战力极差。新军纵然开始训练,二十年内也无法与我抗争。其三,秦国没有统军名将,公子虔那样的车战将领根本不堪一击。有此三条,我军在荡平中原后,再回师灭秦,定能迫使秦国不战而降,强如今日用牛刀杀鸡。”
从来没有领过兵,更没有上过战场的太子申,却有如此振振华辞,庞涓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冷冷一笑,“太子切勿轻言兵事。秦人本牧马部族,训练骑兵比中原快捷得多。秦献公正是以旧式骑兵,两次大胜魏军,使我无法越过华山、洛水,何况今日?”
庞涓冷冰冰几句,竟噎得太子申回不过话来。公子卬岂容此等机会失去,戢指庞涓赳赳高声道:“上将军恐秦症莫非又发作也?身为大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非是上将军的师门兵法?”
“丞相,”魏惠王正色呵斥,“大战在即,将相当如一人,何能如此讲话!”
公子卬心思何等灵动,立即向庞涓深深一躬,“在下失言,上将军幸勿介怀。”
庞涓哼的冷笑一声,没有理睬。
魏惠王沉吟有顷道:“上将军,若先行灭赵,危险何在?”
庞涓不假思索,“赵、韩皆地处中原冲要,他国容易救援,我军有陷入两面作战之可能。此为最大危险。此外,也须提防秦军从背后突袭河西。”
“救援?哪个国家救援?”太子申见父王有意采纳自己主张,精神大振,“燕国?楚国?还是韩国?方才驿馆来报,楚国特使匆匆来到,显见是有求于我。燕国让东胡缠得自顾不暇,韩国只有幸灾乐祸,谁来救赵国?”
“太子不要忘了,还有一个齐国。”龙贾突然插了一句。
“齐国?更不可能!”公子卬大笑,“老将军差矣!齐国非但不会救赵韩,反而会帮我灭赵韩,而求分一杯羹也。我王思之,齐国素来远离中原是非,当年分秦,齐国还不是置之度外?齐王目下又忙着整肃吏治,救赵国开罪魏国,对齐国有何好处?齐国愿意与我强大的魏国为敌么?田因齐可是狡猾得很哪。”
庞涓实在想起而驳斥,思忖再三,还是咬紧牙关忍住了。
太子申突然站起,声泪俱下,“父王,赵韩不灭,魏氏祖宗在天之灵难安哪!统一三晋,威震天下!灭一秦国,无声无息,徒引列国耻笑啊!”
魏惠王不耐烦的挥挥手,太子申悻悻坐回。
魏惠王站起来缓缓踱步到庞涓案前,“上将军,军国大事,还是要靠你来谋划,没有你与龙贾老将军这般名将统兵,再说也是落空。本王以为,秦国和齐国两面都要防备,方可放手在中原大战,上将军以为如何?”
“但凭我王号令,庞涓虽肝脑涂地,亦当报效国家。”庞涓心下稍有舒展,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