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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一惊,炸起了全身的毛,噌地蹿进厨房里,变回人形,故作镇静地倒了杯酒执着,心里还在矛盾地挣扎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就喝了半壶。
喝酒壮胆确实是真理。狐狸一时也只有这样想了,因为这许多杯下肚,他发现自己仿佛陡然明白了,迟迟早早,一句喜欢终归要说出口的,何必拖着绊着叫两人都烦恼,枉生了隔阂。
杜衡的手指搭上了木头编的院墙,灯笼橘黄的暖光在他身前晕开一片毯子一样温暖的色块,杜衡慢慢推开了门,吱呀的响声仿佛来自很悠古的时光以前,贴近地面的地方,枯黄的草叶被门板的底部蹭动地沙沙一响,杜衡抬起脚,鞋面划过衣摆,布料与布料摩挲出一个细微的响动,然后他轻轻地踏上院子里的土地,仿佛过往的每一日一样。
狐狸支棱着耳朵听,把每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尽数捕捉,他拍了拍被酒气熏得有点儿发热的脸,沉沉吸了一口气,气转丹田,狐狸啪地推开厨房的门,杜衡手里的灯笼恰恰把光投射过来。
杜衡显然有点儿惊讶,大约没料到狐狸竟会埋伏在厨房里,清明的眼波一下子仿佛投注了无数的情绪,晕在灯火背后,瞧不透彻,但他愣怔了片刻,还是习惯性地冲狐狸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狐狸心里一跳,勉强开了口:“回,回来了?咳,带了什么好吃的?”
他把手负在身后,长长的衣袖里,手掌攥成一个拳头,指甲掐在肉里,一阵一阵刺痛,他仿佛完全觉察不到一般,只在心里不住地默念,“若他问了,便说出来,若他问了,便说出来……”他几乎不敢停下,只怕稍稍一顿,那个别扭的念头就又钻出来,叫他再没有决心把真情讲出口。
他努力保持面上的表情,可到底还是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儿僵硬,他甚至觉得嘴角在微微的抽搐,只盼杜衡莫要瞧出来。
杜衡确实不曾察觉这些,只将他打量了一眼,就把眼神掉开了,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包裹的叶子,玲珑剔透的小点心就露在灯火之下了。
“来尝尝。”杜衡笑着吩咐。
狐狸点了点头,难得乖顺地走了过去,掂起一个就往嘴里送,清甜溢了满口。
杜衡也取了一个慢慢地吃,仍是没有看他,只支着下颔看琼树顶上一瓣黄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才又轻轻地道:“朱员外府里厨子做的小点心,长得挺精致,可惜这些吃完就没有了,明日我再寻别家的来。”
狐狸配合着点点头,想,他该问好不好吃了吧,这回一定告诉他,好吃,真好吃!自己是十分的喜欢。
可杜衡再不开口,只默默地又嚼了三个米糕,忽然转过头把他盯住了。
狐狸心中一紧,又忐忑地跳了起来,三分紧张三分兴奋三分羞赧:该说了,该说了!
却见杜衡星子一样的眸子里,陡然蒙上了纠葛的神采,仿佛云遮了月亮、阴霾蔽了青天,他的唇边那抹春风笑意似乎仍未泯去,但落在狐狸的眼里,一时之间,只有一个词蹦上脑际:辛酸。
狐狸也不知自己为何为这样想,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岔了,杜衡从来是不会有那样的神色的,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果然见到杜衡仍是展眉瞧着他笑,心中才略略放松了一点儿:夜里风大,晃了灯光,大约真是自己瞧错了吧。
杜衡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纵狐狸离的这样近,也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一声叹息,只得问了句:“怎,怎么了?”
杜衡闻声愣了愣,似乎不曾想他会发问,一下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就站起身来:“你多吃点儿,今天忙了一日,格外累了,我先去歇息了。”说着,又冲狐狸笑了笑,径自转身回屋了。
狐狸有点儿愣怔,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大睁着眼睛看杜衡掩上房门,房间里的一豆灯光闪动了片刻就被吹熄了,再不曾亮起。他忽然有点儿疑惑:今晚的一切,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却又似乎有着极大的差池。
尤其是,杜衡每日必问的话,居然没有说,这,这真是不可思议。
秋夜的风簌簌吹来了一阵,狐狸呆呆地坐着,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原来听着杜衡的问语只觉得厌烦,可如今杜衡不曾发问,他倒又觉得似乎缺失了点儿什么。
他突然有些怕起来,若是杜衡往后、都像今天这般——说不上冷淡,却显然有些疏离……狐狸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恐惧和悔意交杂着涌动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暗想:别再这样了,自己也不犹豫了,只要杜衡一开口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