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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因为使了银子的关系吗?
刘恒有种预感,应该没那么简单,以他们家的家境,何伯能有多少银子,班头偏偏很满意?
“那个班头……”
“班头姓张,叫张子忠,本就是咱们家安插进去的后路,现在是他尽忠的时候了。”何伯闷闷地道。
刘恒这才恍然大悟,但听到尽忠,顿时又觉不对,“他会死么?”
何伯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如果咱们不出城,装作没事发生,也没人会怀疑我们家,何必让他尽忠?”刘恒几乎是愤怒地问道。
何伯依旧闷闷地道:“顾老头是别人的暗探,官府不查,也有人会很快追查到咱们。”
刘恒震惊,一时无言以对。
一个顾老头,苦心孤诣隐藏无数年,只为了时刻监视他刘家,到最后为了保住秘密疯狂自尽。如今又是一个人,为了掩护他出城而“尽忠”!
这一切,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匪夷所思,简直让人发疯。
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原因,只是为了别人,就选择去死,他们的生命,怎么能如此廉价?
值得么?
这背后又究竟都隐藏着什么?
我,我们刘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眼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接连因为他而死,他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真当自己刘家只是个落破的贵族,沉默好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别人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家?用人命留后路,我们家究竟是干什么的?都到这时候了,何伯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少爷,别问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何伯却依旧不说。
还当我是小孩子么?
刘恒知道,何伯不开口,他根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只觉气闷。
马车哒哒走在官道上,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重新闭合的城门。
叫张子忠的班头,第一次见面就注定要因为他去死,能不能活下来?
顾家,死了顶梁柱,一家人不知该有多伤心?四岁的顾小石,以后知道爷爷是被他逼死的,会不会恨他一辈子?
还有大嘴,祝二叔,才送他枣的杜姑娘,从此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以后还会记得他么?
学堂,伍先生,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突然消失的逆徒?
这一刻,他甚至回想起学堂里,每一个曾经背地里鄙夷他的同窗,甚至赵景,还有武戏班子,郑大财主,被他医好不再怕鬼的小郑舒!
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十多年的记忆都和这座城有关,所有和他接触过的鲜活的人,都和这远去的城一起,就此成为过去。
就这么离开了?又要去往哪里?
腊月初一的深夜里,车外寒风凛冽,悄悄飘起了细雪,开平三十一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他心头一片茫然和彷徨。
雪越下越大,满地铺上薄薄银装,不知走了多久,留安城已经淹没在夜色里,彻底看不见了,何伯却突然停住了车,神色严肃地道:“少爷,去山脚山神庙,一定要躲好!”
“难道有人追来了?”刘恒急忙下车,查看左右,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来人很快就能赶到,我去拦住他们。”
“还是我来吧。”刘恒哪里会走,自觉如今的武功不弱,岂能让老弱的何伯去拼命。
“能杀了武生二重的顾老头,我才知道少爷偷偷练了武。”何伯神色柔和看向刘恒,接着望向来时的路,“但来的是高手,已经不是武生境能够应付的,少爷放心躲好就是。”
噗,噗,噗!
何伯身上,突然传出三声细微的轻响,有三道细长黑影爆射向四方,何伯的身躯便在刘恒吃惊的注视之下,迅速鼓胀起来,连模样都变得年轻许多。
“金针锁脉!这老头果然不简单!”老鬼都发出惊叹。
眼前的人身材修长,高大伟岸,像是顶天立地一般,模样英武,只能依稀看出何伯的影子,却哪里还像刘恒印象中,那个枯瘦矮小的老头?
离得近,刺骨寒冬里,都能感受何伯身上散发的股股热力,连漫天雪花都被吹得纷纷翻卷飘开。如同站在熊熊燃烧的洪炉旁,却又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他身体中,正在释放出一头将要吞天噬地的巨兽!
天翻地覆般的巨变!
连何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人,此刻都变得陌生起来!
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