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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那个“疯老婆子”就赶到了,她抱着死去的丈夫,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看着旁边的猪草篓子,心中大为不忍:为了这些猪草,一条生命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我和小刘就离开了。走在路上,他告诉我,见我下水时,他心里直打颤。其实,我也害怕,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那天下午,我们在地里劳动时,听到毛家窝村的那个方向,传来了放鞭炮和吹唢呐的声音,那是在为刚死去的老头料理后事。
我们上海知青所集聚的麾石村,本村人姓吴,据说这一家族是历史上最早来这一带落户的,但近年来衰落了。吴姓的本家只剩下了三户,其他都是外村人家,包括我们这些知识青年。村里的一户吴姓人家,丈夫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了孤儿寡妇。那女主户叫秀英,她把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拉扯大了,也吃了很多苦。
秀英的两个女儿都出落得漂亮、能干。我们到村子落户时,大女儿已嫁出去了,小女儿叫在莲,十六七岁,尚在家。我们知青出工时,就爱与她打情骂俏,也别有一番情趣。秀英的小儿子长根才十五岁,聪明可爱,常与我们上海知青一起玩,也学会了上海话。
她大儿子水根在农校读书,那时也刚从学校毕业回乡。他长得很清秀,像个白面书生,在农村也算是一个有知识的,我们常在一起聊天。
可水根回来后不久就病了,据说是风湿性关节炎,拖了很久。农户人家有人生病,那就是个沉重的负担,他不能劳动挣工分,可还要吃饭,而且治病也要花钱。为了治病,秀英带着他去医院,又请了三教九流的土郎中,中西药都试过了,却都不见效。我们看着他脸色惨白,慢慢地消瘦下去。到后来连行走都很困难了。
这一寡妇家庭确实活得不容易,秀英平时也颇有怨言,水根当然也感到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最后,水根下了决心。那天他对母亲说,他想吃鸡。农村家庭都养鸡,但一般只有贵客到时才会杀鸡款待。当下,秀英就骂开了:为了你看病,花了这么多钱,全家都难以为生,你还想吃鸡,吃了会死喔!——那是当地人骂人的口头禅。
就在出上午工前,水根又吩咐他的弟弟:上海知青小沈还借了我家三寸布票(当时的棉布是计划供应,有三寸布票就可以用钱买三寸布),以后你要记得向他要回来。
可长根急着要出工,回嘴说:布票是你借给他的,你自己怎么不去要?他哥没吱声,他也就走出了家门。
生命无法承受之轻(2)
收工后,我们一伙人从田里走回来,经过秀英家门口时,走在前面的在莲就开门进屋了,但马上就哭喊着,跑了出来,我们赶紧跟了进去,看到水根脖子上吊了根绳索,挂在门梁上——他自杀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水根放下来,但早已咽气了,应该是在心灰气丧之际放弃了生命吧。我看着那尸体,惨白枯瘦,肋骨条条分明,那简直是个骷髅啊!
那时,他们全家都在嚎啕大哭。农村妇女有边哭边念的习惯,那个秀英一边哭,一边念念有词:水根啊,你说想吃鸡,我怎就没明白你的意思呀……你关照长根去要回小沈借去的三寸布票,也就没有想到你要走啊……我这个寡妇为什么就这么的命苦哪……
——就这样地,我们才知道水根结束自己生命前所发生的琐碎小事,包括他为那三寸布票的后事安排。那一刻,我想起了《儒林外史》中的故事:那个土财主严监生,临终前总不肯断气,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地伸着两个手指,众人皆猜不到他的意思,只有小老婆赵氏明白,知道他嫌油灯点了两根灯芯太费油了,在把其中的一根掐灭后,他才长长吐口气,离世了。那只是故事,可在现实生活中,却也有类似的事情在发生。
困守农村的日子
上海知青初到农村时,以为那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在经受劳动锻炼后,就可以回城,或是进工厂,或是上学。可我们在西塘多年后,却仍然没有这种迹象。其中,只有小陈当兵走了,小金通过父亲退休顶替进了工厂,小曹办理病退回上海,其他人都还是在农村。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更注重于眼前的实惠了。那时流行着这样的信条:“有‘如此’就如此,没有‘如此’也不过是如此。”每一知青离去的消息,都会在其他人心中激起更大的波澜。社会上越来越激进的政治高调,更是令人感到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