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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指着池水,惊呼起来:“这水……这水怎么变红了?!”
众人闻言忙打起精神,细细看那池水,果见一缕缕红丝从远处向这边游了过来,在水中蔓延、生长,渐渐地与水融合在一起,将暗绿的池水染成了怪异的黑红色。
“皇上,这……会不会又是巫术?”有人颤声惊呼,牙关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陆离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没有那么多的巫术。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建造水榭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日。
所以,水榭只有一条窄窄的长廊与岸边相连,可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苏翊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选择从这条长廊上攻过来。
可是池中也没有船。
所以苏翊一定会选择趁着夜色从水底潜过来。
苏将军百密一疏,没来得及先探一探水底的虚实,所以这一次怕是要吃大亏了!
从这池水的颜色来看,死的人只怕不少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清音池馆,可惜了花那么多钱建造的水榭——从今往后,只怕再也没有人愿意到这个地方来了。
群臣惊呼连连,有人大声叹道:“原来皇上早有提防!臣等愚钝,万万不及皇上英明之万一!”
接下来,诸如“皇上英明”、“天佑南越”之类的赞颂之声不绝于耳,水榭内外再次热闹起来。
陆离勾起唇角,笑得嘲讽。
水榭之内,余太医收起银针,抹了一把汗,缓缓地站了起来。
礼部尚书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太医,太后她……凤体是否安泰?”
余太医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倒是静敏郡主嗤笑了一声:“这会儿又是‘太后’了?刚才是谁差点逼死她的,可别装没事人儿!”
陆离听见动静,转身回来:“余慎,怎么样?”
余太医躬身道:“暂时无大碍。只是心力损耗太过,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般殚精竭虑了。”
陆离点了点头,回到席上坐了下来。
北燕三皇子秦皎笑吟吟地端起一杯酒,遥敬陆离:“难怪人人都说南越富庶之地,风物比别处格外不同!这春节嘉筵,水上歌舞已是别出心裁,后面居然还加了一场伦理大戏——相比之下,这岸上的兵戈之声倒显得黯然失色,竟不值一提了!”
这番话一出,南越群臣的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
陆离淡然一笑,漫不经心地道:“博君一笑,三皇子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秦皎举起酒盏一饮而尽,看上去心情极好。
——邻国起了战事,战火一时又烧不到他的身上,他当然有理由心情好。
百里昂驹也紧随其后,举起了酒盏。
但他没有开口,却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陆离并不打算多事去问他为什么要叹气。
只有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北燕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秦皎偏过头去,捏着兰花指笑问:“百里兄是怎么了?人家南越盛世欢歌,今日又惊闻过世的老皇帝多了一个子嗣在世上,这是喜上加喜,你怎的反倒叹气起来?”
百里昂驹意味深长地向陆离看了一眼,叹道:“我只是为南越皇帝忧心呐!虽然咱们都知道鸩杀君父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可是百姓毕竟是糊涂的。如今苏将军执意要造反,理由又那么充分……”
话未说完,秦皎已笑道:“我说你是杞人忧天!南越皇帝很显然早有防备,苏翊是一条小泥鳅,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百里昂驹皱眉,摇头:“话虽这么说,可是南越皇帝毕竟已经失了民心,如今太后腹中又有了先帝的嫡子,恐怕……”
他故意含着半句话没有说完,南越的群臣却各自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陆离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先前并非没有人考虑过废立之事。
只因陆钧诺是苏翊的外孙,这才导致朝中争吵不休,没有把这件事付诸行动。
如果先帝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呢?
虽然也是苏翊的外孙,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要知道,南越的嫡庶观念深入人心,同样是先帝的孩子,嫡出与庶出之间可是云泥之别!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谁也没有细想。
毕竟那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是男是女、是否健康都不好说。
甚至,孩子到底是不是先帝的种,也已经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