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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还睡得有人!”
应旭从眼底瞟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常知县的女儿喽,本王今晚竟然做了恶事,竟然强占了女孩家的闺房,这事情要是传到京里,不知又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呢?”
徐玉芝牙齿开始打颤,先前那份不顾一切的孤勇此时已经荡然无存,语无伦次地慌乱解释道:“小女是常知县的妻侄女,不是他的女儿。我说得全是实话,我只想回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委实没有想得太多,恳请王爷网开一面……”
曹二格低下身子,抓住徐玉芝尖细的下巴阴笑道:“指量咱们一屋子的人都是傻子呢?先前那索耳莲瓣纹三足香炉里头的百和香,是你悄悄进来点燃的吧?哦,把王爷迷晕了,到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吧?怎么你想生米煮成熟饭,也想进秦~王府去捞个妾室当当?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副模样连咱们王府里扫地的丫头都不如……”
众目睽睽之下,徐玉芝一时间羞愤欲死。
95。第九十五章 杀婢
街面上传来更鼓声; 已经过了寅时了。
应旭见曹二格越说越不成样子,握拳咳了一下道:“搜搜她身上可有无违禁之物; 再到外头叫她家人进来,先关个两天问问话看是否受人指使; 等我们走之前秘密处死就是了。”
卫士们拖着如一滩烂泥一般的徐玉芝走了出去,应旭斜睨了一眼过来; 曹二格连忙跪在地上; 举手轻轻铲了自己几个巴掌; 小心赔笑道:“都是奴才的错,没有仔细翻检屋子。这回幸好只是个想攀高枝的女人,要是真进来个刺客; 奴才便是百条性命也赔不起王爷金贵的身子!”
应旭哑然失笑,他喜欢的就是这奴才的这股子机灵劲。主仆二人在冬日的屋子里谈笑,刚才的事情之于他们只不过是池塘里风吹过后的一片涟漪; 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天刚蒙亮时,常知县就被外面值守的仆妇急急叫起身了。家中小厮禀告说,昨晚亥时后住在梅园里的贵人和身边的卫士齐齐捉住了一个女刺客,正是妻子的好外甥女徐玉芝; 这个消息简直像晴天霹雳一般正正砸在他的头顶上; 让他半天都作不了声。
简陋破旧的柴房里,寒风阵阵滴水成冰,一盏油灯燃着黄豆大小的烛苗; 被风摇晃得几乎要熄灭。
徐玉芝身上披着一件仆妇随手丢过来的夹祆; 踡缩着身子偎在墙角。昨晚她是故意穿得轻薄又赤着双脚; 意图引起那位贵人的怜惜。可是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被丢出了房门,到现在一粒米一口水都未进。身子又冷又饿,脑子里也是一片茫然后的空白。
正在这时门响了,常知县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徐玉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跄踉地扑了过来,大哭道:“姨父,救救我!我真的是一时睡迷糊了才去的梅园,我真的不是刺客,不小心惊扰了那位贵人,我磕头认错就是了,怎么能要我的性命呢?”
常知县为官二十载,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不知多少,虽然资质平庸一些,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立时听出了女孩口里的破绽之处。一时气得指尖直哆嗦, “你现在的卧房在主院右侧厢房,离梅园尚有百余丈的距离。你睡得再迷糊,能够仅穿亵衣赤着双脚走那么远的路?”
见徐玉芝颓然坐在地下不语,常知县长叹一声满腹伤感,“你素日爱钻研些诗画,爱调制些香药,本没有什么。常以聪明自诩看不起周遭的凡人,也没什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心气太高,去肖想那些天边的人,这些人一个覆手之下我们这些微末之人便会落得死无全尸!”
徐玉芝怔怔之后,终于伏地号啕大哭。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表哥不要自己了,这个家也容不下了,她想另寻出路有什么错?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是招惹不得的,可是这个道理她终究明白得太晚了些。
常知县怜惜地望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悲戚。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玉雪聪明琴棋皆精,怎能不令人惋惜呢!唉,行差踏错,一步错,步步都是错,再责怪于她也是于事无补。
“等会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更衣,好好地梳洗一番,再好好地吃顿饱饭。莫怨姨父不能救你性命,实在是你闯了天大的祸事,我位卑人弱,贵人们伸根手指头都碾得我粉碎。家里还有上上下下一家子老小要存活,我还得为他们考量一二。”
柴门关上,常知县负着手仰望天空,心中空洞莫名地想到今日倒难得是个好天。再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捅出的窟窿还得一个一个地去补上。冬日的晴阳照在他佝偻的身上,拉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