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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卯月后并不像是一开始总是保持着温淡而睿智的神色,而是眼底隐约有了一层模糊的红雾,性格也开始急躁起来。
这大约就是冰血王印的影响,这东西就是个无限吞噬成长的存在,从没有弱化一说,会随着主人的频繁释放而从周围一切有灵智的东西身上吞噬同等消耗的精神力,但与此同时,王印的主人也会因为吞噬了过多杂念而慢慢丧失澄明的心性。
这,就是上三宫那几位古老的尊者一直探究而渴望的祭神之国的两股力量……在一个极其庞大的范围内无限控制人心,你身处何处,何处的人就会将你奉若神明。
这种逆天宝物在手,若是运用得当,便等同拥有了天荒霸权……谁不想要?!
梅钗女轻轻倒抽了一口气,压下有些浮躁的想法,至少她的道德感不会让她现在就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你不应该去。”梅钗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你现在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你的武力,至少作为王后,你六年在‘后穹’的治理,给了百姓们希望,再坚持十年,也许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暴君治下的天祭国。”
“这是王者的路,不是仁者的路。女人天生的并不是软弱,而是慈悲,至少作为母亲,我不会放任屠杀在我知道的情况下发生而毫无动作。”卯月后这么说着,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焦躁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我因为想要保护他人而想成为王者,如果王者的身份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我会依然做天祭国的月亮,只照耀黑夜。”
“这样愚蠢的陷阱……你这是在送死!”
“你要相信我,在天祭国,没有力量能凌驾于我之上。”
……然而你拥有的力量不会让你活得太久了。
梅钗女报以默然。
对她而言卯月后是个不能理解的人,人总是会变的,而卯月后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固执,拙劣,臆想化……这些缺点显而易见,但却无法对她报以批驳。
因为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生命置于想保护的一切事物之后,你只能对她感到无力,过于慈悲并不是可以攻讦的借口。
然后梅钗女就这样很没有谋略地,在她走后不久,跟了上去。
“傻子。”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们结识不久时,卯月后说的一段话——
“……卯月的意思,就是月出卯时降生的女儿,女人没有姓,因为最终都会冠上男人的姓氏。我想有自己的姓,我读过你们中域的书,你觉得姓‘慕’怎么样?听起来是很有希望的意思。”
会有的,你会有自己的姓氏,你的孩子不会因为暴君的统治而哭泣,你会平凡地当一个……母亲。
……
慕清仰看到天空下起了雪,飘零的雪花再一次模糊了母亲走向王城的背影,那王城,就如同野兽的血口一般。
——不过是个贱妇!想让女奴和猪狗骑到我们头上?!笑话!
——她应该被献祭给祖神!如果不是她宣扬的恶咒,夫主也不会把我赶出来……
——她知道违逆祖神的规矩是怎样的罪行吗?!中域的人,想要攻打天祭国……一定是她引来的!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富人的、穷人的……这些愤怒的诟骂像是疯长野草漫烧开,然而愤怒过后心中只留下了悲哀。
“……他们并不能理解你的付出。”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却是等候了卯月后已久的天祭王,他的眼睛苍老而浑浊,只在看到她来时,眼中才似乎有了些许光……只是,并非善意。
卯月后安静地看着他:“我应该恨你,王,你夺走了我两个孩子。”
“他们对我来说是王权的隐患……”
“所以你的诺言也并不是真的,对么?”
天祭王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在卯月后扬起头的同时猛然缩回了手,言语有些模糊。
“……那一年王兄将你娶走时我就应该动手,你还是这样地美……我看到那两个孩子,就会想到王兄是怎样拥有你的……这是耻辱!是耻辱!”
“我只想知道我走后,我的儿子为什么不会说话了。”
“求狂么……”天祭王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改名叫求狂么……你不知道他发狂的样子,很像荒漠里的狼,很让我喜欢……”
“我把他的姐姐……对,就是你的烬欢公主,扔进关满了饿了十日的战奴的笼子里时你猜他是什么反应——”说到这,天祭王看到卯月后骤然泛起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