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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的这块地太小了,孩子的眼界窄,他们没见过可怕的事情,没听过恶毒的话语,幼童都像一张白纸,简单又容易染上墨迹。
陈禾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换成别的地方别的人。就说不好了。
此时月明星稀,夜深人静,陈禾忽然决定与曲鸿说说曾经发生在云州的事。
池塘边的失足,永远停在三岁的记忆,染上血的那块石头,还有曾经焚尽云州的大火,重来一次被释沣抹去记忆的石中火。
曲鸿不知不觉的停下动作,神情肃穆。
许久,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早在初次看见陈禾眉后三颗红痣,又细看陈禾面相后,曲鸿便知道,这天上掉下来的小徒弟,身世过往必然沉重不堪。
可知道归知道,某些不幸的事,是怎么听也不会让人感到轻松的。
曲鸿缓缓抽着烟杆:“你的心结,便是因为石中火受天道恩惠,今生本是要来找你报仇?”
“不错。”
陈禾还有句话没说,他很清楚——石中火天性凶戾,难以改变。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师父想教我的,莫非是这个道理?”陈禾垂眸问,前世石中火是认主之后,就指使着陈禾一路逃亡,不得安宁,所见者多是满口大义的贪婪之辈,今生更甚,满是怨恨的待在陈家池塘里。
曲鸿听了却摇头:
“非也,橘生淮北,是橘的不幸。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天地灵物也好,垂髫幼童也罢,性相近,习相远,世间有不同的善恶,有了恶习之后,人们的差距才会越来越大。我带着石中火捣乱,让它胡乱烤鱼,还惯着它嘚瑟显摆,它可有变本加厉,性情凶残为恶?”
陈禾一怔。
“因为我从未以恶念为意,教唆他看别人的痛苦为乐。”
曲鸿慢悠悠的说:“天地灵物,火为其天性,石中火在你手上,不是陈家。”
陈禾有些恍惚。
“小徒弟,你说,道是什么?”
道,天道吗?那就破。
是释沣,那就得。
陈禾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没在曲鸿面前说师兄就是道。
“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星历以之行,这便是道。”曲鸿盯着陈禾说,“你只得其中皮毛,只是与之相融,不解它们凭借什么存于世间,你现在所修的北玄功法,难以再进一步。”
陈禾彻底被惊得说不出话。
尽管前世走的是魔道路子,与正道功法修炼方向不同,但眼下他手握万劫无象澒冥元功的正确秘笈,南鸿子却在北玄秘法早已失传的时候,悟通的是北玄功法真正的意蕴?
难怪南鸿子两世皆能从凡人之身,得道通玄。
“多谢师父教诲。”陈禾恭恭敬敬的说。
“…释沣把你教得好,你虽不亲近凡人,但不鄙夷看轻他们。”
曲鸿出神的说,这也是他在听了薄九城临终所言后,还那么快接纳“小徒弟”的原因。
“为师见过太多的名门正宗弟子,他们只知修炼,不谙世事,与尘世格格不入。这样的人飞升倒快,可一旦被卡在瓶颈无望飞升,回头又来争名夺利时,过强的力量就使得他们无法正常接事待物,常人可以接受的失败挫折,他们认作耻辱,常人能谦虚认下的错误,他们要恼羞成怒——长此以往,怎能不走入歧途?”
陈禾听得出神,后面那些话,活脱脱的可以将聚合派拉出来套上。
“凡人做梦都想成仙,而能摸到仙路的修士呢?”
曲鸿啧啧两声,不屑的叹道,“为什么一个修士的心性,反而不如凡人?因为他们将成仙得道看做一条路,取巧占便宜只要管用都行,他们衡量自身的强大,是在比较别人的基础上。看看罢,修士不杀凡人,因为害怕背负因果,于是因果成为了他们的准则,有多少修士想过,他们本就不该屠戮凡人?”
曲鸿重重拍了下陈禾的肩:“跟我说说你前世。”
“……”
“是不是心性执拗,破天而行?”哪怕陈禾不说,曲鸿也能猜得出来,“你的功法已经练得非常好,隐隐能与世间万象融合,深得北玄奥妙。”
奈何盖不住无意间令人胆寒的目光,那种孤傲煞气的威势。
“古往今来,能成仙的修士千千万万,有走得容易的,也有行得艰难的。”
曲鸿隔着树荫看天上繁星,索性指指身边的躺椅,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