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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吭声,主动地问道:“你在想啥?”
革命时期的樱桃 一(4)
“没想啥。”
“就你们女生心事多。”
“谁像你,一肚子鬼心眼儿。”
“我猜你准在想回城的事儿。”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呀?”
“###不离十。”
“想又怎么样?”
“好事!不出一年准回。”
“你是神仙呀?”
“半仙,能掐会算。别人的事我管不了,对你的事可以算个###不离十。”
“行呀,我就等着看你的仙气啦。”我说完,他抿嘴一笑,手拿着弹弓起身去赶鸟了。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他猫着腰行走的背影,跟小鬼子进村似的。再愁的事到他嘴里准没事,他的聪明才华和乐观精神总吸引着我,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心也静了许多。他读了不少书,像个百事通,世上什么事都知道,鬼点子也多,遇上什么难事他都有办法对付。自从郑晓天揭发他之后,他一直寻找机会,报一箭之仇。前年挖完塘泥,队里又带着知青们去修水利。数九寒天,地冻得硬硬的,一镐下去只是个白印子,鲁岩手掂着把铁镐站在水渠边上,正巧郑晓天走过来,他热情地跟郑晓天打招呼,对郑晓天说:“你说这铁镐一到冬天怎么变成甜的了呢?”郑晓天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说:“我不信,你又在骗人。”鲁岩语气坚定地说:“不信你舔舔,咱们赌一块钱怎么样?”郑晓天望着他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一块钱,在自己眼前直晃悠,心想正好没烟抽了,这小子给咱送烟钱来了。昨天一天憋得要命,死皮赖脸才蹭到了一根烟,一块钱可以买四包黄金叶,六七包大丰收呢。自己只要舌头轻轻地沾一下铁镐头,嘴里说不甜,这钱准能赢回来。便说道:“说一不二,你可不许反悔呀。”鲁岩斩钉截铁地说:“一舌头定输赢。”鲁岩倒拿着铁镐,头朝上,把朝下,郑晓天一舌头刚舔到铁镐头上,鲁岩把铁镐往他舌上送了一下,当时气温已在零下十度,郑晓天的舌头一下子冻在了铁镐上。郑晓天不由自主地往回一收舌头,鲁岩又把铁镐往下一拉,郑晓天的舌头顿时被铁镐粘下了一大块去,疼得他“吱呀”乱叫。鲁岩望着他说:“我说得没错吧,准是甜的。”郑晓天说话也不当家了,支支吾吾大舌头似的申辩道:“甜——个——屁,疼——疼的。”说完“嘶,嘶”直往嘴里吸气,一把从鲁岩手上抢过那一块钱。从此,郑晓天大冬天也跟狗遇到暑天似的,舌头一天到晚伸在嘴外面,烟也抽不成了,瘾上来时,舌头伸到嘴外,点起烟来,整张脸歪着,嘴还直漏气,费几根火柴才能点燃。他把好不容易点着的烟放在嘴角,抽上两口过把瘾,舌头被蜇得生疼,痛得“嘶,嘶”直咧嘴。别人见他那难受样,问他怎么回事。郑晓天还无法说出事情的真相,总不能把###青年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吧,多跌份呀。只能嘴里跑着风,含糊不清地说:“舌——上长——长疮——了。”鲁岩把这事说给我听,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你这人可真够黑的。”他满不在乎地说:“这条秦副队长的狗,让他闭上那张狗嘴,少胡说八道地乱咬人。”我觉得像他这样一肚子鬼心眼的人,世上还不多见,反倒让我更喜欢他了。我还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他幽默的谈吐里透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听他说些稀奇古怪的事和他的一套往往歪打正着的理论,是件开心的事。我也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那让我迷醉的味道,我的心里不由一阵颤栗。
天色渐晚,我赶紧向他告辞了。他送我时又把那本书悄悄塞进我手里说:“黄不黄,看后定,给你一天时间。”我手里像紧攥着个手雷,手心里直出汗,黏黏地粘在那书面上。当我走出百米远,不由回头望去,他和身边的黄狗都埋进夜的黑幕里,樱桃园的樱桃黑黝黝地闪亮。
革命时期的樱桃 二(1)
第二天一大早,鲁岩就醒了。
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屋里还在滴答,床边的脸盆快接满了,靠窝棚边的褥子也湿了。在窝棚里住着,褥子干了湿,湿了干的,弄得上面一道道弯弯曲曲的黄印子,跟地图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尿了床呢。他翻了一个身,被子黏黏糊糊的,怎么也睡不着了,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咳,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幸亏窝棚半高架在地面,不然人都成鱼精了。他打个哈欠,定了定神,从床下抽出张油毛毡,走出窝棚。架着自制的木梯,攀上棚顶,用锤子把漏雨的棚顶钉好,又用一块塑料布把渗水的棚边围上。他感到自己快成鲁宾逊了,什么活都得自己干,什么垃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