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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坐定之后,小心翼翼地从衣袋里取出一帧发黄的二寸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理着小分头,穿短袖白衬衫,居然系着一根小小的领带,脚上穿了一双绣花鞋。他蹲在那里,跟前是一辆玩具轿车。背景是一个地球,上面写着“吾友摄影”。显然,这是在一家名叫“吾友”的照相馆里拍摄的。虽说照片年代久远,可是却很清晰。
这老照片上的小男孩是谁?连我也不认识。然而,看了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的说明词,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我熟悉的父亲的笔迹。他写道:“永烈周岁纪念”。
原来,是我周岁时拍的照片!在这之前,我收藏的自己的最早的照片,是四岁时的照片。这一回,能够得到自己周岁时的照片,当然是“最珍贵的礼物”。
表兄说,前些日子在家中整理旧照片,发现此照。
表兄的母亲是我的母亲的姐姐,这照片显然是我的父母当时送给我的舅舅、舅母的。
表兄又说,倘若不是姨爹(也就是我的父亲)在照片背后写上“永烈周岁纪念”,他认不出这小男孩是谁。
我细看照片背面,见到上面还写着“三○、农七、二六、”,这“三○”是指民国三十年,亦即1941年。“农七、二六、”是指农历7月26日,我的生日是农历7月27日,父亲选择“农七、二六、”给我拍周岁照,真是连一天都不差!
我在感谢表兄之余,非常佩服父亲的细心。
我能够收藏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的成绩报告单,得益于父亲的细心。是父亲把我的这些成绩报告单全部保存起来。如今,独生子女的父母,也未必能够把孩子成绩报告单全部保存,何况我的父亲有着五个子女。
如今,在我的书橱里,用一个文件夹,依照顺序存放着我的全部成绩报告单。
我十一岁时投稿,我所收到平生的第一封信,也是父亲替我保存着;当时发表我的作品的报纸,同样是父亲为我保存。如今,我能够拥有文学道路上最初的原始档案,多亏我有一位细心的父亲。
父亲这细心的品格,“遗传”给了我。我也还算细心。正因为这样,我的儿子、儿媳从国外回来,第一事就是把护照以及重要的证件交给我保管。在他们看来,交到我手中,如同放进了保险箱。
“收藏自己”,始于细心。细心永远是需要的。不光是日常生活中需要细心,干任何事业都需要细心。细心往往与耐心相随。有足够耐心的人,不怕烦的人,办事也就细心。
我的主日记副日记(1)
临睡之前,我总是习惯地打开日记本,写好当天的日记。年年、月月、日日如此。即使出差,把厚厚的日记本带在身边深感不便,我也要在活页纸上逐日写好日记,回家后贴在日记本上。
后来,我改用电脑记日记,依然年年、月月、日日如此。
我的众多的日记,都保存在我的书房里。
日记有各式各样的写法。有人把日记写成一篇篇优美的散文,有人记下“日有所思”写成随想录,而我的日记纯属工作记录——没有什么“文采”,几乎不涉及思想,这日记甚至可供任何人阅读。我的日记只是记述我每天的工作,诸如与谁会见、出席什么会议、写了什么文章、有谁来访,如此而已。也就是说,我的日记是“大事记”式的。
长年累月记日记,给我的写作带来很大方便。因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一旦写进日记,可以准确查明什么作品写于什么时候,可以了解自己一年内的写作进程。尤其是在写回忆往事的文章时,翻阅日记,可以使所涉及的日期、史实准确。
我在写作二百万字的自传体“人生三部曲”——第一部八十四万字的《追寻历史真相——我的写作生涯》(上、下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二部六十四万字的《是是非非“灰姑娘”》(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年出版)、第三部五十万字《用事实说话》(上、下卷,华文出版社2005年出版),便得益于我的一本本日记。最近,我又完成一百五十万字的自传体“风波三部曲”——第一部五十万字《出没风波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7年出版)、第二部五十万字《现在可以说了》(已完成,将在香港出版)、第三部五十万字《树欲静而风不止》(已完成,将在香港出版),同样也得益于我的一本本日记。
我还养成了遇上重要事件随手而记的习惯。这些随手而记的文章,比日记要详细得多,在当时不见得可以发表。但是过了几年或者十几年、二十几年,当我要写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