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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偕阖府谢恩完毕,柔福长公主亲自上前,盈盈作礼,道:“晏公辛苦了,王上近来可一切安好?”
晏婴生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蔼然而笑,道:“长公主放心,王上大安。”
柔福长公主满是感激之色,道:“全赖晏公全力侍奉左右,内廷才得安稳,王上方可无内顾之忧,晏公辛苦。今岁,柔福刚命人从淇水采了新鲜的露茶,明日便让人亲自给晏公送去。”
晏婴倒也不推却,只是恭恭敬敬作了个礼,道:“老奴多谢长公主惦念。”语罢,方才转向季礼,道:“侯爷,王上可是再三嘱咐老奴,明日垂文殿面君,一定要带上那两个小将军。咱们王上呀,最喜爱的就是这些个有本事的孩子们,当日一听说声震剑北的烈云骑、黑云骑主帅竟然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甭提多开心了。”
季礼早知巫王之意,连忙应了下来。
昌平十二年,六月三十。
卯时,季礼便起身洗漱,换上紫色官服,而柔福长公主则负责准备早膳,安排车驾仆从,并特意命人为季剑和九辰准备了新衣。季剑的那一套为云纹紧袖白袍,九辰的则为麟纹箭袖黑袍。
辰时,东阳侯府的车驾准时出发,绕过错综的西市,穿过笔直深长的朱雀大道,直至辰时三刻,方才进入宫城,停在正西文德门外。季礼弃了车驾,早有青衣内侍奉王命等候,一路引着季礼三人向垂文殿而去。
垂文殿为巫王平日处理朝务之处,内置寝殿书阁,规模宏伟,气相庄严,朝务繁重之时,巫王便直接夜宿此处。“垂文”二字取自楚辞,有“垂典雅之文,扬美藻之采,以遗将来贤君,使知己志也。”
巳时,巫王用膳完毕,晏婴亲自引着季礼入垂文殿面见巫王。
今日,巫王只穿着普通的青色龙衮,眉目冷峻,面含风雅,威严之中挟着几分平易。
季礼伏地叩首,高声呼拜:“罪臣季礼叩见王上,愿王上盛德永驻,千秋不衰。”
巫王亲自起身下阶,扶起季礼,笑意温和,抚着季礼双肩道:“恺之驻守边关,横槊千里,助孤平定剑北,收复乌岭,保巫国十载和平,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季礼惶恐,道:“王上宽厚,臣无地自容。违背王命,擅自用兵,乃是死罪,臣恳请王上收回赏赐,予臣重责。”语罢,欲要伏跪在地。
巫王及时托起季礼,吩咐晏婴,道:“为东阳侯赐座。”
晏婴领命,很快便要两个青衣内监抬了胡床软榻进来,季礼再三推辞,方才惶恐坐落。
巫王这才展眉,道:“孤听闻,此次壁亭之战,全是烈云骑与黑云骑之功,为何却不见那两个孩子呢?”
季礼忙起身,禀道:“回王上,烈云骑主帅季剑、黑云骑主帅九辰,正在殿外跪候,臣怕他们不懂规矩,有失体统,冒然冲撞了王上,才命他们在外等候。”
巫王将季礼按到胡床坐下,笑骂道:“恺之,你呀,就是与孤太生分!”说罢,却是让晏婴去宣殿外两个少年进来。
季剑与九辰并肩走入殿内,并不抬首,径自跪地叩拜,朗声道:“臣等叩见王上。”
巫王将左右两个少年打量一番,见他们俱是英俊挺拔,朝气蓬勃,心里说不出的欢喜,道:“都抬起头,让孤好好瞧瞧,名扬九州的两骑统帅究竟是何等风采!”
季剑当先抬头,巫王见了,对季礼赞道:“好一个目若朗星的白袍小将!季家的男儿,果然个个英才!恺之不仅治军一绝,亦是御家有方!”
季礼连忙谢罪,道:“私自用兵,这逆子便是首罪,请王上重处。”
巫王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目光掠向右侧,却在那黑衣少年抬脸的一瞬间,猛然滞住。
晏婴见巫王向来深沉难测的目色中此刻充斥着震惊、讶然、悲、喜、怒等诸般情绪,亦是吓了一跳,忙唤了声:“王上?”
季礼亦察觉出一点异样,刚要起身,便见九辰拱手奏道:“末将黑云骑主帅九辰,拜见王上。”
晏婴循声望去,亦是一惊,便见巫王已然敛住情绪,含笑道:“孤听闻,九辰将军箭术无双,可百步穿杨,弓不虚发,早想见识一下。”
九辰眸色不惊,道:“王上谬赞,臣所使的,都是些雕虫小技,难入君目。”
巫王只是笑着听完,便向季礼道:“明日午后,孤约了风楚两国使臣和那些王族世家子弟,在东苑射猎,你也带着季宣和剑儿过去,一起乐一乐。”
季礼忙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