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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此事,丁一都会捶胸顿足惶惶不可终日,到常家营以前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丁一仿佛忽然间老了十岁一般,白头发一把一把的生,误国之谎啊,生灵涂炭不说,光这件事本身也是欺君诛九族的大罪,一个普通人,如何承受这种良心上的谴责与思想上的压力?说到这,这常四山听明白了个大概,但作为一个不识字的山民,欺君亡国这些名词他脑袋里是没有概念的,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当家的有恩于自己,所以在丁一的哀求下,虽说已经知道布告上要抓的人就是丁一,但也并没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日久天长,其他那几个在县城见过布告的人把这件事也就忘了,丁一还是每天教娃子们念书写字,给村里人号脉针灸,仿佛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常家营的人也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真是荒唐……”听孙亭说到这,张国忠很是哭笑不得,“如此军国大事,怎么能听一个算卦先生的话?”
“掌教此言差矣!”孙亭说道,“中国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很严重,包括皇帝在内,思想上都有很强的依赖性。老百姓有问题依赖衙门,文武官员有问题依赖皇上,而皇上如果自己有问题,依赖谁?”
“这……”张国忠没想到,看这孙亭虽说年纪不是很大,倒是别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况且,当时在朝野上下,主战派还是占了上风的,”孙亭继续分析,“道光皇帝的压力不但来源于那些主战派的大臣,更与身为一名统治者所独有的自尊心有关,大清朝总是以天朝上国自居,一向看不起西洋人,况且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败和降完全是两种概念,此次若是不战而降,朝廷也会颜面扫地。另外,之所以在定海、广东两大战役皆败的情况下道光皇帝决定继续打第三仗,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道光本人并不了解当时大清军队与英国军队之间的真实差距,活着回来的败将以种种借口将两战的失败形容成了偶然,这也是道光皇帝怀着侥幸心理去打第三仗的原因之一……”
“孙先生你是历史学家?”张国忠开始怀疑这个孙亭是不是也跟秦戈一样是个考古疯子,这孙亭所讲述的故事在茫茫历史长河中连粒沙子都算不上,而这孙亭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我是一名律师,就是因为这个故事才开始迷恋历史与考古……”孙亭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这只是引子,之后的故事,想必张掌教你会有兴趣。”
“孙先生,我一直都很有兴趣,你的故事很吸引人……我可以吸烟么?”听孙亭白话了两个钟头,张国忠烟瘾忽然犯了。
“请便……”孙亭喝了杯茶,开始继续往下讲。
大概在常家营住了十来年,虽说时间不短,但丁一内心的自责与恐惧仍不减当年,连做梦都会梦见衙门的官差抓到了自己,全家老小一起被砍头什么的。就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丁一的头发完全白了,刚刚五十岁出点头的人,看上去竟然跟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
这一天,丁一在院里喂鸡,忽然有人疯狂的跑到他家,说常四山家出事了,一家四口人一块上吊,现在被救下来了,但没气没脉,让丁一去看看还有没有救。听见这消息,丁一马上找出行针袋子跟报信的人来到了常四山家,当时常老喜正带着几个人边鼓捣着救人边分析情况,这常家营向来跟外边联系不多,也从来不会找外边人借钱什么的,你说这日子过的好好的,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全家上吊呢?
丁一看了看这四口人的情况,除了常四山胸口还有点热乎气之外,他爹、他媳妇和儿子已经铁定没救了,人都硬了。后来虽然丁一尽了最大努力,但常四山的命还是没保住,这件事闹得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什么耍钱欠债啦、抽大烟什么的,但唯独丁一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晚上,丁一为这事卜了一卦,结果让自己大吃一惊,常四山一家乃是死于非命。
并不是所有意外都能算作是“死于非命”,真正意义上的死于非命,是指未到阳寿而终,其中原因大致可分为三大类:犯鬼神、泄天机与触星宿(触星宿就是触犯伤害下凡的星宿),但是在这种偏僻的山村,总共四十多口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触星宿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不识字的山民,泄天机更是不可能,而且泄天机不会一家人一起死,对于常四山一家而言,造成“死于非命”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就是犯鬼神。
常家营方圆二十里内一无坟岗二无寺庙,怎么可能触鬼神呢?丁一彻夜未眠,百思不得其解,就在第二天早晨,昨天报信的人又跑到丁一家来了,说常老喜一家人也上吊了,这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