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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喊他,“爸,下辈子我当爸。”
梁宥礼有反应了,眼睛喇开一条缝,气若游丝轻笑,“我这性取向太难搞了,还是我来吧。”
他好像这辈子都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是个天大的错误,若非他喜欢上了章砚,他不会被家里扫地出门,不会害得乐队分崩离析,更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纷杂的后果。
梁宥礼抬起指尖碰碰梁听叙的掌心,轻念:“你和小意要好好的,别让他等太久了,知道了吗。”
梁听叙咬着下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盛鸢和章砚恰巧这时候来,推门推一半,听见梁宥礼的话,身形皆一顿,没说什么。
两人走到病床边,盛鸢似乎神游天外,什么都没开口。
章砚停在梁宥礼身边,轻轻蹲下,嘴角还带着乌青,一微笑便扯着神经,疼得龇牙咧嘴。
“……宥礼,”章砚笑着,声音很哑,“等我去找你。”
梁宥礼神情恍惚,轻轻眨了眨眼睛,没对章砚的话做出什么反应,眼神虚焦,半晌吐出五个字:“……太拖累你了。”
“算什么拖累。”章砚抬手蹭了蹭梁宥礼的发鬓,“是我对不起你……”
梁宥礼摇了摇头,想起什么,突然硬打起精神说:“听说这时候许愿很有效,那我希望——”
——希望梁听叙事事顺心,希望梁秋战胜病魔,希望章砚忘了他,希望盛鸢抛弃过去的影响,希望盛意天天开心。
——希望每个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盛意从梁听叙肩上起身,睁着眼睛,无措地滴着眼泪。
梁听叙那天没哭,一滴眼泪也没流,此刻复述却哽咽地好几遍说不下去。
“你们为什么——”盛意声音颤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想问的,却骤然噤声。
现在问也只是徒劳。
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考量。
怕他受伤,怕他伤心,怕他难过。
盛意清楚的,就是因为太清楚,时隔三年得知,才会更难过。
他微微垂下头,梁听叙眼角还挂着水痕,摸来药膏要给他抹脸颊。
“那你们的债呢?”盛意抓住梁听叙的手腕问。
梁听叙轻轻扶起他的脸,细致地给他上药,边回答:“之前章叔叔瞒着我们,每个月都给他们打钱,他们很少找事,我后来知道了,就没让章叔叔继续还,回来前我已经还清了。今天他们找来,把不属于我们的债务安到我们身上,刚刚已经联系章叔报了警,别担心。”
“梁秋姐之前待的大学正巧毕业季,她想去参加一回,喜欢的男生毕业了,她想去表白,想给他送礼物。正巧在我手机里看到我曾经给你送的、小鱼拨片,男生名字里有个渔,她也想送。”
“盛意,我没有给别人送拨片。我只给你送过。也只会给你送。”像是记忆清空,更像是急切自证,明明刚刚说过,梁听叙还是再解释了一遍。
盛意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
梁听叙一开始并没有直接了当告诉他,是在顾及债务的事,难免牵扯,他不想告诉盛意。
盛意已经知道了。
“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张照片。他们找到了我……”说着说着,梁听叙突然噤声,沉默着给他上药。
“怎么了……?”盛意声音在抖,“找到你,怎么了?”
“没事,”梁听叙重新将盛意抱紧,安抚地摸了摸盛意的发尾,“没怎么,除了腹部留了疤痕,我现在不好着呢吗。”
安慰归安慰,梁听叙依旧清晰地记得那种无助感。
梁宥礼去世,梁秋一年后也走了,债主寻上门,他躲躲藏藏,拉黑了章砚和盛鸢。
盛意。盛意只能想想,他不想把盛意牵扯进来,他舍不得,他不愿。
他不是没动过自杀的念头。
他想过的。
自出国后,除却偶尔从盛鸢那里知道些许盛意的消息外,他只剩一个来源——盛意的youtube。
盛意的每条视频他都看,反复看,夜深人静、感觉熬不过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看。
被那群讨债的扰久了,梁听叙心理防线也在逐渐崩塌。
在学校里不会被找麻烦,但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学校。
浑浑噩噩的,梁听叙换上一身曾经盛意给他买的衣服,戴着他仿制的戒指,爬上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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