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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权,也无法从国有资产的增值中获利。到今天,还是连一份国有资产清单都没有,更不用说有经独立审计公司审计过的国有企业财务报表,给老百姓看。
所以,我要推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私有化,而是要将国有企业“全民所有制”中的“全民”作为财产所有者的身份落实。以前,“全民所有制”中的所有者缺位,或说是虚的。现在,我们应该将国有资产股份注入一个个“国民权益基金”,或者说就把国资委改名换姓成“国民权益基金”,然后,把这些基金股份均分到13亿公民手中,让他们明确成为这些国有资产的所有者,并允许他们自由交易这些“国民权益基金”股份。
这实际上是实现真正的“全民所有制”,让每个人都成为有产者。这是民营化。
中国今天要搞民营化,相对要比当初俄罗斯、捷克的条件成熟很多。俄罗斯、捷克的老百姓当时对股票、债券、基金股份的价值完全没有认识,也没有任何实际操作经验。我1986年在国防科技大学工作,当时学校强制教师每月买国库券,工资的一部分直接以国库券的形式发放。我当时对有价证券毫无认识,认为它没有价值,等同废纸,所以随手就给了别人。我当时对国库券的认识和态度大概和俄罗斯、捷克的人们对私有化券的认识和态度差不多。但现在,中国的情况不同了,中国老百姓全民炒股,基金账户有一亿多,大家对股票、基金等有价证券的认识已经比较充分,市场监管的问题虽然很多,但监管架构已经具备,也有近18年的经验。要搞民营化,中国人比当初的俄罗斯人、东欧人有经验得多,至少不会出现拿民营化基金股份换酒喝的情况。
问:目前中国如果进行大规模的民营化,其中的*和权钱交易是肯定的,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政治改革和私有化是否存在先后的问题?
陈志武:在一个缺乏对权力进行*监督的社会里,才更需要民营化,让缺乏制约的权力没有*的资产基础。因为民营化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也可以在政治上起到制约权力的效果。国有制让人民从属于权力,这一点在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等书中均有详尽论述。而民有制则有利于权力制约体系的建立,因为大部分人有了财产特别是资产性财富后,会增加中产阶级的规模,人们实现自己财产价值的愿望会更强烈,权利意识会增强,会更理直气壮地对权力进行监督和质疑。因此,在目前政治体制改革难有根本突破的前提下,进行民营化改革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提升中国的*。
问:罗马俱乐部在几年前曾经出过一本书《私有化的局限》,认为私有化是件好事,但有局限,推行私有化要趋利避害。在您看来,私有化的边界和局限是什么?是不是私有化的程度越高就越好? txt小说上传分享
走出产权改革的误区(4)
陈志武:对一个国家,私有和公有的边界到底应该在哪里,取决于以下因素。
首先是这个国家的制度架构,是否有宪政*?司法是否独立?这些方面的实现程度越高,对公有制的支持程度就越高,因国有制带来的委托代理成本会越低,公有制的边界就越宽些。只有当公民对国有资产的占有、使用、处置拥有充分的监督权力时,委托代理成本才可能降低。这就对政治的*化程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苏联和东欧的历史已经证明,在没有宪政*和司法独立的情况下,所谓的公有制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其次是人口的多少。新加坡、瑞典、丹麦这样的小国可以搞公有制,因为这些社会的人口才几百万,同质化程度很高,使管理者和人民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相对较低,减少委托代理过程中的道德风险。而像中国这样有13亿人口的大国,国企资产管理的复杂程度超过人们的想像,委托代理成本远胜过公有制能带来的任何好处。当然,一个办法是建立庞大的官僚体系来管理13亿人的公有资产,但官僚体制人数多,在信息和资源上占有优势后,不仅道德风险会出奇的高,而且让老百姓在博弈中处于劣势。所以,中国如果在社区、镇、县这个层面搞公有制,也许有些可行性,但在全国范围内,要实现成功的公有制几乎不可能。
再次是跟一国的发达程度、发展阶段有关。前面讲到过,在中国需要高速工业化,需要建立庞大的基础设施网络时期,经济靠投资驱动,那时,国有经济的比重可以高些,这有利于资源的集中投资,有利于快速工业化。但是,一旦工业化发展成熟,甚至出现产能过剩,国有资产比重太高,反而会切断经济增长对社会能产生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