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页)
婴儿自始至终都在他的目光之中,不过斯契潘诺夫并未盲目乐观,他知道训练有素的魔术师骗过观众和摄像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但何不疑的所有动作都那么自然,那么正常——也许只有一点勉强算得上可疑,在把死婴重新包装后,他把死婴先放到一个杂物柜上,其高度大致与人的胸部平齐,然后按电铃唤警卫,这个“往杂物柜上放”的动作有些不大必要。而且,在他重回杂物柜前取下襁褓时,他曾以后背极短暂地遮没过斯契潘诺夫和大伙儿的视线。很短暂,只有0?郾5秒,动作衔接得也很自然,但一个手法纯熟的魔术师在这个瞬间内足以把“活儿”做完。
好,现在假设他已完成了调包,那个真婴儿已通过高茶几之后的某个机关被掩藏起来。下面,何不疑要怎么办?
董小姐正愤怒地盯着自己,她一定是气愤自己的冷血,对一个类人婴儿被杀无动于衷。斯契潘诺夫多少有点抱歉,高强度的推理思考干扰了他的情感反应,对不起,董小姐,我不能作你的同盟军。亲爱的何老弟,请你继续表演吧,我在这儿准备为你鼓掌呢。
不过,在他推理时,心中一直还有一个声音说:很可能这纯属他的臆想,很可能何不疑此刻扮演的正是他的本来角色。谁知道呢,且看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吧。
警卫在走廊拐角处消失了。何不疑和杰克逊安静地等待着。五分钟后,室内某个暗藏的麦克风响了:
“杰克逊先生,何先生,死婴已经销毁。”
杰克逊上前拥抱何不疑:“祝贺你,2号的安全系统通过了最严格的实战检验。”
“我也很高兴,我的最后一幕演出得了满分。再见,老伙计,我要走了,永远同2号告别了。”
杰克逊摇摇头:“真的,你退休得太早了,可惜我没能劝动你。”他多次劝老何收回这个决定,刚刚五十岁,正是科学家的巅峰期呀,但何不疑不为所动。杰克逊想,也许高智商的人爱做意外之举?至少他知道李叔同(中国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文学家、音乐家、戏剧家和画家)就在盛年时突然剃度为僧,遁居深山,青灯古卷,终生不悔。
何不疑笑笑:“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想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秘书丁佳佳也进来了,眼眶红红地同何总拥抱。何转身对客人说:
“请吧,我们一同离开2号。关于今天的事,你们尽可自由地报道,不会有人限制你们。董小姐,”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也尽可在文章里骂我,说我是一个残忍嗜杀的恶魔。不过,我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吧,离开2号后,中午我请客,二位如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做延伸服务,不过不能以2号老总的身份了。”
虽然郁怒未平,董红淑也不好过于偏执,毕竟何不疑是在人类道德的框架中行事,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堕胎手术的医生罢了。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但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
斯契潘诺夫打断了她:“不,董小姐,拒绝何先生的盛情是不礼貌的,而且,这样的采访机会以后永远碰不到了。何先生,谢谢你的邀请。”
何不疑最后留恋地望望四周:“再见了,我在这儿的生活落幕了。从现在起,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他面向电脑,用额头碰碰霍尔的合成面孔,“霍尔老朋友,再见——很可能是永别了。”
霍尔显出恋恋不舍的表情,浑厚的男中音中饱含怅然:“再见,祝你的新生活愉快,替我向夫人和未来的孩子问好。”
“谢谢。佳佳,来,让我们吻别。”
佳佳处于浓重的别情之中,她忍着泪说:“到大门口吻别吧,我和杰克逊先生送你到大门口。”
“好,走吧——噢,佳佳,替我拎上那篓火腿,一会儿我请两位客人品尝。”
斯契潘诺夫仍在冷静地旁观着,何不疑说他的生活落幕了,但他今天的演出不一定结束呢。然后,何不疑提到了他的火腿篓,斯契潘诺夫的神经像针扎一样忽然惊醒了。
佳佳拎起办公桌上形状古朴拙厚的竹篓——在人造食品大行其道的今天,凡是真正的自然食品大都采用这样自然的包装——它的个头不大,但如果采用某种措施,装下一个婴儿并非不可能。斯契潘诺夫的第三只眼全部睁开了,截止此前,他的思维一直保持着两道平行线,即,何不疑可能是清白的,也可能有猫腻,两种可能没有轻重之分。但自从“竹篓”一进入舞台,情况马上变了。因为,竹篓是个过于突兀的道具,它恰恰今天出现在舞台上,不大可能是巧合。
一个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