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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你那位有多么了不起。爱一个男人,按头抚脸哄他人睡,比买菜做饭搞卫生轻松多了。现在你还没娶她,你们的关系还没得到法律保障,她无怨无悔多给你按两下子,完全可以理解。这就算母爱么,一个母亲要付出的太多了。别恨你亲妈了,怜悯她吧。虎毒不食子,就当她是中了魔。”旨邑反感史今(也许是反感谢不周夸大史今的作用),故意问道:“你住她那儿,还是她住你这儿?”旨邑知道,谢不周给史今买了房——关系好歹,都可算作一种补偿。在回去的路上,谢不周大谈久远的嫖妓生涯(方式方法,耸人听闻),不过已经收手多年了,收手后他的兴趣由浪荡小姐转向良家妇女——原来将后者放倒在床远比前者刺激。曾经有个年轻的良家妇女在高xdx潮时激动得眼泪婆挲——她的丈夫从没给过她这样的幸福。他甚至模仿耶稣的声音,他要像耶稣那样,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世人。旨邑嘲笑他恬不知耻,和他母亲一样淫荡,问他是否也把自己的这种放荡归根于他的母亲。他毫不否认,他和他的母亲一样,天生的淫荡坯子。“你应该和她结婚。人家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时间拖得越久,你和她分开的可能性越小。”旨邑自己都感觉不到她说这话的诚心。“结个jb。老夫可不想财产又损失一半。”他笑答(半真半假)。人们都在寻找幸福。旨邑与水荆秋冷战期间,想得最多的是肉体问题。没有付出肉体的感情,或许是不够深刻,没有肉欲记忆的感情,比任何事情都淡漠得更快(初恋除外)。旨邑觉得她并非非爱不可,更没有必要去承受有妇之夫带来的情感折磨,甚至假设是和谢不周,也会比与水荆秋要愉快得多。假设一觉醒来,就是耄耋之年——她期盼如此。当意识到不过是冷战第三天时,她重新感到绝望——她没法过完这一天,这一辈子。可恶的距离。即便他打了电话,他们和好如初,也不能像他和梅卡玛那样,可以抱在一起,倒在自己的床上。她不能哭着将他又捶又打,又亲又吻——她甚至连他的样子也记不清楚,每次想起他,就像一幅素描,打头总是那幅大框眼镜,眼镜又常常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除此之外,就是他发黄的牙齿(尽管他后来洗得很干净)。记忆最深的是他的温存,她对肉体的感觉更敏感,她对他的爱藏在里头,并以此体现——他也同样如此。如果他果真忘了她,能忘了她,证明他根本不在乎她,她主动给他电话,何异于自取其辱。如果他忘不了她,时刻都惦记着她,像她一样饱受着这种冷酷的折磨——他活该,她情愿这种时间拖得更长一点——她要看着他像一棵失水的树一样枯叶飘零,在他奄奄一息时,她才给他水,给他阳光,他方能深切感受她的重要。一想到他在痛苦,她又疼他了。她疼他时,觉得自己仍然爱他。史今每晚给谢不周按摩头部,那算不了什么。她愿意给水荆秋买菜做饭,照顾他,不让他吃速冻食品,不准他饥一顿饱一顿。她愿意付出一生,给他幸福。她爱上有妇之夫,不容易,他比她更难。如果她的爱只能给他烦躁、痛苦,这个爱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她停滞的对于爱的幻想又活跃起来——假如不是险些被埋进高原里的泥石流,她根本不懂得珍惜生命和爱——她觉得她应该立刻给他电话,告诉他,她爱他,她将平静地接受梅卡玛,接受现实,不再无理取闹。她正准备打这个电话,脑海里忽地蹦出昨天晚上的梦。她梦见他们一起到了一个地方,他立刻撇下她去和别的人玩。她终于通过窗户看见了他。一桌人,谈笑风生,他与其中一个女人面对面聊天。他上身前倾,努力靠近她,姿势优雅,他没戴眼镜,眼睛比平时大,尤其是注视那个女人时,眼里的那种柔和与饶有兴致的神采使她发抖与恶心(她从来没见过他有那种眼神,暧昧、挑逗、醉意迷蒙)。她立刻被气醒了,醒来还想着当时应该掮他一耳光。这个梦阻止了她对于爱的幻想,她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她心里烧着一团愤怒和恶狠狠的嫉妒,束手无策。她又想他在温馨三口之家里,若无其事地走动、抽烟、看书、陪儿子玩、和梅卡玛说话,享受雨过天晴的妩媚,一个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隐藏着内心的虚伪,用欺瞒与谎言,编织一种幸福的景象,他应该获得赞赏、倾慕,还是鄙视、怜悯,抑或她的疼爱——这一切结果,取决于他对她的爱,是否真实深刻。“水荆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突然低喊了一句,把门口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她呢,也被吓一跳——因为她看见一大捆红玫瑰,就像一个巨大的武器(暗器),快速地游过来,马上就要击中她。她很快知道这是水荆秋在网上订购的鲜花。当她打开夹在鲜花中的留言纸片,刹那间身体失去知觉,只觉得心在融化,幸福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