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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兀自沉在担忧之中,闻得淡淡的香气入鼻,只道是寻常花香檀香。浑没在意。牛喷香制作迷香的手段确是高明之极,曼陀罗配安魂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配方,居然把安魂草的浓香气味给掩盖得点滴不剩。被迷者往往闻到迷香后无法察觉,待到发觉时已是昏迷倒地。他担这喷香的职司以来,四五年间也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其中不乏法术高强的江湖人物。有他一出马,路通一向就只等入室拿钱了。
只是,今夜的情形却颇有特异之处,迷香吹进去有半盏茶工夫了,可房中一男一女仍然没有倒下,实在令牛喷香大惑不解。他自不知道。秦苏佩着师傅给的防毒防迷灵珠,不怕侵害,而胡不为丢掉了精魂,居舍空旷,这迷魂香又怎能找到魂魄来迷他?
眼见着时辰一点点过去,房中的叹息却一直没有断绝,牛喷香也失了耐性,从怀中又取出一管吹筒来,揭去了端口的锡箔。轻轻置入窗孔中。这管迷香号称“鬼点一炷香”,比平常迷香更要强效,心想这一喷下去,便是老虎猛兽也要四脚朝天了。凡人再无不倒之理。
可谁知,房中两个猎物竟然顽强之极。秦苏愁吁阵阵,时长时短。更无停息。从窗孔中看去,她居然还有余裕拿蒲扇给胡不为驱散蚊子。显见清醒非常。胡老爷子更不待说,半片脸隐在黑暗中。端坐不动,看来也丝毫没受到迷香影响。
窗外群贼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明所以。路通早就急不可耐,目光中的杀人之意直让牛喷香脊背发凉,熬了又差不多有半刻钟,不敢再拖宕,从怀中取出四管吹筒来,这是他所有家当了,眼见敌人全不受迷,牛喷香决意孤注一掷。四管吹筒中那管点着红漆的最是厉害,名叫醉神仙,配制极费功夫,耗材也不菲,牛喷香轻易不敢使用,但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了,若此次办事不力让路通记恨上,那往后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当下一一揭开封盖,向着房中一顿猛吹。红的绿的白的烟雾,四散弥开,偏殿中的光线霎时便给遮暗了许多。
秦苏正回忆与胡炭失散当夜的情形,猛闻一阵奇香扑鼻,接着脑袋一晕,似乎一只手从脑后抱来,勒住额头脑门,封住她眼睛一般。正大骇之际,渐渐的十个指头也变得麻木了。
“迷香!有人偷袭!”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面前不动如山的胡不为‘咕咚’一声斜栽在地,秦苏大惊猛跳,哪知腿脚不听使唤,一站起又跌下。听得房外一阵欢呼,有人道:“好了!这两个狗贼终于倒了!”接着有人桀桀阴笑,声音颇为熟悉,听他说道:“大功告成!哈哈哈哈,他妈的,惹到老子就没好果子吃!今天要让这臭小娘知道,太岁头上动土会有怎样的后果!”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响,六七个人鱼贯走了进来,当前一人又矮又瘦,眉吊三角,满面凶戾之色,却是不识。
“知道我是谁吗?”路通得意洋洋,问秦苏。
秦苏不答,目光从众贼脸上一一扫过去,只见到几张陌生的脸庞和猥琐躲闪的眼神。“莫不是,这些人跟炭儿失踪有关系?”秦苏心中想到。自己到江宁府这么久,也没惹过什么仇家,这人为何这样憎恶的看着自己?
胸口的灵珠传出冰凉之意。一条凉线如同细针般,穿行于血脉之间,所到之处,麻痹尽解,只须再过得片刻,身上的麻软就该尽数解除掉了。秦苏假作无异,盯着路通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小女子与众位无怨无仇,你们为何用迷香暗算于我?”
“无怨无仇?”路通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恶狠狠说道:“那天晚上你砍了老子四刀,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他指着自己的脚,“老子待在床上休养好几天,疼得睡不着觉,这全是拜你所赐,你还说无怨无仇?”
秦苏猛然醒悟:“这人原来便是那夜偷走钱袋的青衣飞贼!”难怪声音听着这么熟悉。好家伙,自己没去找他,他倒先抢上门来了,这贼胆子也太大了。
心中又惊又怒。想来今日如此局面,都是这个恶贼害的,若不是他,炭儿怎么会失踪不见?自己和胡大哥又怎么落魄潦倒,寄身于这个小尼庵。每日吃着萝卜青菜?一时恶从心生,眼中便透出恨意来:“原来是你!你偷走了我的钱袋。居然还敢反咬一口找上门来,恶贼!你当真不要脸!”
路通面色不变。傲然道:“贼偷东西,本就是天经地义,你自己管不好东西,又赖得谁?天下人千千万万,为何我不偷别人,却只偷你?”他倒忘了,既然贼偷东西是天经地义,那苦主发现被窃,继而把贼打伤了。岂不更是天经地义?只是路通本是个极端自私的浑人,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