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部分(第1/4 页)
去送上一程,有了江氏这话,自然就只是站起身做了个样子。眼见江氏突然歪着靠在了炕椅靠背上,她便走上前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母亲,都是我不该把二婶引到这儿来的,否则也不至于引您动了气。”
“多少年了,我就一直最恨那种踩低逢高的秉性”江氏长叹一声,仿佛无意一般拍了拍陈澜的手,低低地呢喃道,“当年,你公公见罪被贬,之后更是被逐出了家门,那会儿我娘家也曾经派了一个兄弟过来,让我与他和离。我出身江南望族,是我那太婆婆在时就定下的婚约,自是不愿。兄弟便许诺我说,已经给我寻好了另一户人家。一样是南方的高门大户,对方丧了妻室,过去之后便是当家主母,上无婆婆挟制,下无继子拖累,我那时候还年轻,只要我生下儿子,便绝不会有人敢说我的闲话。”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诮的苦笑:“乍听着,一边是豪富世家,一边是失了父亲欢爱前程黯淡的破落子,两者自是云泥之别,可这世上又哪有没有付出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和你公公虽只数年夫妻,可却不愿在他迭遭大变时背弃,于是哪怕娘家要和我决裂,我也不肯改主意。而我还是后来才知道,娘家看中的那个人,妻室之所以早亡,便是因为他好美色狎玩,声名狼藉却又性格暴虐,偏生家财豪富,整个江南的生丝买卖,大半都要他过手。我娘家后来从旁支选了个温柔和顺的女子过去,也只不过捱了五六年就死了。”
陈澜这才知道,为何自己嫁入镜园已有一月余,却从未看见过江氏的娘家亲戚,甚至连一丁点风声都不曾听闻。想来,若只是坚持己见推拒了娘家不愿女儿过苦日子的好意,江氏又岂会如现在这般决绝?她不知不觉伸出了另一只手按在了婆婆的手背上,平缓了一下呼吸说:“您二老当初那般恩爱情重,着实是世间佳话。”
“哪有那许多佳话,过日子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生起气来拌嘴吵闹也不是没有过,可真正到了最苦的时候,却还是两个人彼此扶助才能挺过去……阿澜,你和全哥如今这般恩爱,我很高兴,只望你们一年如此,十年如此,几十年之后依旧如此”
“母亲,您放心。”
傍晚时分,杨进周不曾回来,只使了人送信回家。而陈衍却是又不请自来,同时捎来的还有一个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设在外城的整个京师最大车马行百通车马行在大清早城门开启之后,就被官军团团围住,继而再破门而入,搜检了一两个时辰之后被全部查封。据说,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被装上马车押送到了大理寺的天牢。而京城之中还有好几处店铺产业遭到了查封,而领头的却不是锦衣卫,而是金吾右卫的一位年轻军官。此外,姐夫杨进周则是和那位锦衣卫缇帅欧阳行一同被召入宫,据说至今尚未出宫。
面对这一大堆的消息,陈澜忍不住盯着陈衍直瞅,到最后昂首挺胸的陈衍终于有些扛不住了,遂低了低脑袋说:“老太太说,如今她年纪大了,一天到晚听这些消息也实在是头疼,所以那些消息都是到我这儿汇总,我想通报谁就通报谁,她只听一声就完了。所以我除了老太太之外,派人去晋王府给晋王妃送了个信,向韩先生和师傅知会了一声,姐姐这儿就亲自来了。至于杜夫人那儿,我怕杜阁老发脾气说我像耳报神,所以没敢去。”
“你呀”
陈澜忍不住轻轻一弹陈衍的额头,心里除了感慨,还有说不出的欣慰。只在弟弟期盼的眼神中,她微微点了点头:“小弟,你长大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一个笑得高兴,一个笑得得意,那几乎差不多高的身影在灯光下映照在墙上,恰是显得绝妙和谐。
这一夜,有的人睡得踏实安心,有的人却睡得胆战心惊。次日一大清早的朝会上,一个六部主事和一个都察院御史被当庭拿下,皇帝虽只是语焉不详地警告了群臣几句,可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少人精,又哪里会不明白?哪怕连平日话最少的首辅宋一鸣,和杜微方张文翰一块回值房的时候,忍不住也多说了几句话。
“诗经》里头那篇硕鼠,果真是一点都不假啊内宦勾结外官,由是把宫中的东西一样样递到外头,或由当铺转卖,或由车马行运到江南再高价转给某些最爱收藏御用之物的豪门世家……要不是皇上要收拾江南局势,只怕如今那边也要大动干戈了。”
素来方正的杜微方只是冷笑了一声:“这些何止是硕鼠,简直是国蠹还有锦衣卫……监察别人的锦衣卫竟然连设在外城的总哨都出了问题,这必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