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非师非徒(第1/3 页)
郭婉没想到,她在掖庭南门送别刘先时遇到周不疑之事,被伏皇后全都看到了。
至于是伏皇后刻意为之,让人堵在暴室门前,专门窥测刘先,还是不经意间发现了郭婉与周不疑的龌龊,这些都对郭婉有些不利。
周不疑求学太学之事尚未筹谋妥当,却已遭皇后威逼利诱,身陷囹圄。
伏皇后之意,非真欲使周不疑为长秋宫谒者,实乃以之为饵,钓她暴室女史郭婉。
笼络暴室新人,对伏皇后而言,不失为笼络暴室之法。
伏后觊觎暴室之权已久,既然无法从暴室令手中强夺,遂将目光转向新入之郭婉,欲以笼络之法,间接掌控暴室。
长秋宫女史之位,虽较暴室尊贵,得窥汉史,记皇后言行,然郭婉心知,一旦踏入长秋宫,必得罪于曹操。
曹操憎恶不安分的中宫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况且,谒者可不是什么好的官职。
凡引见臣下,传达使命等事,均由谒者担任。
长秋宫的中宫谒者令,秩六百石,多为宦者之选,精敏而谙礼,隶属于大长秋,主理皇后章奏之事,上达天听,下安后心。
其下有中宫谒者三人,秩各四百石,皆俊才也,仪态端庄,以辅皇后之威仪。
更有给事谒者与灌谒者,共三十人,掌宾赞受事,选其仪容端雅、风度翩翩者,秩别为四百石与比三百石,于朝会之际,引领百官,彰显国之大礼。
周不疑虽俊逸非凡,年仅十载,既非宦者之属,又非后族之裔,若委以斯职,恐误其才,且沦为佞臣之途,实属不智。
郭婉自然不同意。
她费尽口舌留下来的周不疑,怎么可能让他跟了伏皇后去。
然伏后威仪并施,郭婉回绝之声,似风中落叶,显得苍白无力。
她心念既定,遂再度顿首叩拜伏皇后。
言辞间多了几分决绝与恳切:“伏后圣明,周不疑年幼才高,犹如天际之星辰,璀璨夺目。若仅以宫闱之职束之,以谒者之职拘之,无异于皓月之旁,烛火失辉,实乃暴殄天物,岂不惜哉?”
“奴婢斗胆,恳请皇后殿下开恩,容奴婢为周不疑觅得名师,延请大儒,悉心教诲,以期其才学能光耀汉室,福泽苍生。”
伏后闻言,凤目微眯,威压更甚,语带寒意:“郭氏,尔可知,宫中规矩森严,非汝等可轻易撼动?周不疑既入长秋宫,自当归孤管辖,汝何须多言?”
二人言辞交锋,气氛渐紧。
郭婉心知难以力敌,然为周不疑之未来计,仍不屈不挠:“皇后明鉴,周不疑非池中之物,当以非常之礼待之。”
“若强留于长秋宫,恐非国家之福,亦非周不疑之幸。望皇后三思而后行。”
正当殿内气氛紧绷,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之际,忽闻内侍疾步入内,神色惶急,跪禀曰:“禀皇后殿下,天子御驾即至。”
此言一出,伏后容色微变,威仪稍敛,轻抚广袖,沉吟片刻,方道:“天子亲临,实乃国之大典。郭氏,汝且退避偏殿,待孤接驾天子后,再行商议周不疑之事。”
郭婉闻言,心中稍安,连忙敛衽行礼,恭声道:“奴婢谨遵皇后殿下旨意。”
言毕,她以目示意暴室令,见其神色微动,似已心领神会。
暴室令遂上前一步,躬身而禀:“皇后殿下,暴室事务繁多,亟待奴婢等处置。奴婢斗胆,请携郭女史及女侍中、暴室丞暂退,以免惊扰皇后殿下接驾之仪。”
伏后虽心有不甘,然念及天子将至,不欲暴露自己与暴室交恶之事,遂微颔首以示许可。
于是,暴室令与郭婉一行人等,趁机退出大殿,步履匆匆,直奔暴室而去。
沿途,郭婉心绪难平,既感逃脱皇后伏寿逼迫之庆幸,又忧周不疑前程未卜。
行至僻静处,郭婉侧首望向暴室令,轻声细语道:“令长今日之恩,婉铭记于心。然周不疑之事,犹悬而未决,婉心甚是不安。”
暴室令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虽不解郭婉何故执意收留刘先之甥,然念及刘先受曹操之命赴武陵为太守,留其甥于许都,或亦为曹操之意也。
稍顷,暴室令沉思片刻,复言道:“汝不妨欲借曹司空‘唯才是举’之令,向太学举荐周不疑。”
“言其才学横溢,深得司空赏识,当入太学以继深造。如此,一则解皇后之困,二则护周不疑之未来,实乃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