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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事,她至今依然记忆犹新,那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季节,自己陪丈夫去宫中赴宴,被呼儿哈纳当着大楚文武百官的面像一件物品般索要,原以为是一场飞来横祸,却在被困长遥的两年中,逐渐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精心谋划好的局,自己,是崔颉稳定江山的牺牲品。
她不恨将她拱手赠出的崔颉,也不恨没有能救自己的崔绎和持盈,更不恨一早便倒向武王的自己的父亲。从父亲程扈赠崔绎星渊剑的时候起,他们父女俩都做好了被诛异的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
呼儿哈纳的求婚既是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所有的一切,大体上都没有逃出程扈的预料,唯一的变数,就是和亲路上那次拦截。
北狄人伤亡惨重,她听不懂塞外民族话,但那场大火和之后的决斗,她却是清清楚楚记得的,当时自己被绑在车厢里,并没有看到来人的容貌,即使是声音,也十分模糊,无法分辨。
那人是谁?是的,她曾无数次去猜想,那个公然违背圣旨、企图半道上将自己救走的人,究竟是谁?
而听博木儿刚才的话,不单他知道那人是谁,自己似乎也应该是知道的!
一个名字闯入脑海,程奉仪瞬间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雪,慌忙要赶回去,这才发现珍贵的药引落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用牛皮纸包好,然后骑上马背疯狂地往回赶。
有了赤桑子,解毒的药很快就熬好端了来,丫鬟们给已经陷入昏迷的杨琼灌下了大半碗,又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见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毒性解除。
程奉仪累得一头趴在罗汉床上起不来了,持盈知她必不放心离开,于是便叫人做了饭菜送过来,陪她吃了点。
席间程奉仪的神情一直很复杂,又有点心不在焉,仿佛惦记着什么,持盈见她光吃米饭,便给她夹了一筷子茶树菇煨鸭肉,轻声问:“姐姐在想什么?”
程奉仪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不小心发呆了。”
“府里一下添了两个伤患,姐姐这几日实在是辛苦了,吃完回房休息休息吧,要不身子该熬不住了。”她不说,持盈也不便多问,只劝道。
程奉仪摇摇头,打起精神来继续吃,边说:“不了,大家都忙着,我没病没伤的,怎么好一个人去休息,一会儿吃过了还得去看看七爷的伤。”
持盈道:“怀祐那边钟妹妹会照顾,不过也真是难为她了。”
程奉仪“嗯”了声,道:“那我倒不好过去打扰,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持盈不觉有些奇怪,自从程奉仪来到燕州府,每天都往军营里跑,营中虽说有军医,但她也不辞辛劳,四处奔走照料伤患,配制各种伤药不说,又指挥其余的人用滚水烫洗衣物,焚艾叶驱赶蚊虫,每日军中伙房认真打扫,杜绝一切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减员的因素。
崔祥是王爷,程奉仪尚且一视同仁,为他包扎过后径直就去了军营,这会儿却要守在杨琼这里,虽说杨琼还中了毒,不过毒已经解了不是么?
持盈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有些微妙不可言说的东西,似是而非。
清晨时分,杨琼醒了过来,余毒还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清除,但胳膊的麻痹感已经消失,伤口也不再流血,除了胃口不太好之外,看起来已无大碍。
程奉仪替他换了一次绷带,绑好后淋了些水上去,又亲手端来冰镇梅子汤要喂他:“你早晨说没胃口,我让人把梅子汤放到井里冰过,更能解暑开胃,你喝一点,待会儿才吃得下东西。”
杨琼简直受宠若惊,慌忙伸手去抢勺子:“我自己来自己来!不敢劳烦夫人!”
程奉仪也不勉强,只替他端着碗,杨琼唯恐她手酸,三下五除二就把梅子汤喝了个精光,结果太着急还呛着了,恰被前来探病的钟绿娉看到了。
但凡美人都有爱英雄的本能,钟绿娉就更不例外了,说她对杨琼一点心思也没有,那是绝对的假话,可当她看到杨琼呛得咳嗽,程奉仪一面递过帕子,一面拍着他的背,笑着让他喝慢点时,忽然就自惭形秽了。
这样的两个人,即使不能够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容不得任何人去亵渎,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他们经历过的酸甜苦辣,自己一辈子也体会不到,更深深地明白,杨琼对程奉仪的感情,不会因为她前后嫁过两个男人而改变的话,那么更加不会随着时间的蹉跎而减淡,自己果然还是不要抱有任何期待比较好。
这么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