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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祁祐恢复神智清醒过来之时,外头的天色也才微亮,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他的身上没有黏腻之感,显然是萧楚谦已经帮他清洗过了。
七八个太监进来,跪了一地,都是来伺候他起身梳洗更衣的。
凌祁祐冷眼扫过,这些人里头有一大半都是萧楚谦的人,一个宫女都没有,也是萧楚谦不许,最后他点了点下颚,冲当中一个小太监道:“小丑儿,你留下来,其余人退下吧。”
“……”众人依旧低着头跪着,俱是不动。
“怎么?朕这个皇帝的话,在你们听来都是耳边风了不成?”
凌祁祐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怒意,说得极其冷淡,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对视一眼,到底是一个接着一个地退了下去,最后只那叫小丑儿的小太监一个留了下来。
殿门阖上之后,凌祁祐才赤着身子下了床,一身都是暧昧痕迹,小丑儿低着头快速伺候他更衣,凌祁祐对着镜子摆弄自己那一头柔软的发丝,余光瞥见小丑儿眼睛都红了,淡然问道:“你哭什么?”
小太监跪到了地上去,哽咽道:“奴婢替陛下您抱不平,从前您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登上帝位,如今您已经当上了皇帝,却还是……还是……”
“还是要雌伏人下是吗?”凌祁祐看着镜子里自己细长的眼里的晦涩冷意,半晌,自嘲一笑:“朕能怎么办,连这昭徳殿里都几乎大半是他的人。”
“……是奴婢该死,奴婢无能,护不了主。”
“罢了,朕是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你一个太监又能做得了什么。”
卯时之时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朝会,凌祁祐出现在大乾门前,升御座,满朝文武拜倒在地,之后一个一个上前条陈,朝中政事、边疆战局,凌祁祐认真听着,却几乎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一直都是别人在说,萧楚谦侃侃而谈,未及凌祁祐给出意见就擅自做主派遣官员,遣兵调将,末了才开口问他:“陛下可同意?”
凌祁祐觑向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嗤意,只是微低着头的人并未看到:“就按萧将军说的办吧。”
朝会结束之后,萧楚谦出宫去处置起兵逼宫之后剩余的扫尾之事,凌祁祐回了昭徳殿去,小丑儿压低了声音跟在他身后低声禀报:“陛下,方才国舅府上有人进宫来送信了。”
凌祁祐闻言冷淡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去书房。”
第3章 喜脉
将手边的信伸到烛台上,火苗迅速蹿起,很快舔吻上了信纸,火光倒映进凌祁祐的眼里,烧得一片赤红,一直到火苗就要蹿上他的手,一旁的小丑儿克制不住地发出惊呼声,凌祁祐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将之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唇角勾起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的舅舅就要回来了,经历九死一生,历经波折磨难,他的舅舅到底是逃出生天,就要回京来了。
他的母家徐家从前朝起就是名门望族,后来拥护当今凌氏开国皇帝天承帝起兵,这片江山有一大半是他外公徐国公打下来的,徐国公与天承帝是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在当年,若非他自己选择退居人臣,这江山就得改姓徐。徐氏满门忠烈,曾立下血誓,誓死效忠大晟王朝,为延续这段情谊,徐国公的幼女嫁给天承帝的第三子,也就是凌祁祐的父皇后来的顺德皇帝,因此,顺德帝才在天承帝诸子之中脱颖而出,以非嫡非长的身份,继承皇位,而徐家女儿,则顺利成章,入主崇恩殿,母仪天下。
一直到三年前,凌祁祐权倾朝野的外公徐国公病重去世,徐家在朝中地位从此一落千丈,他的父皇顺德帝本就对徐氏家族颇多忌惮,只是慑于徐国公在朝中势力从前不敢拿他们如何,自徐国公病逝之后,顺德帝就开始找各种理由革职发配徐氏族人,他的舅舅原本的兵部尚书徐重卿更是在徐国公尚未下葬之前,就被派遣去了边疆带兵,不多时就有消息传回,新任的徐国公国舅大人在战场之上失踪,下落不明。
自那之后,只剩弱女稚儿的徐家嫡系再不能对皇权产生半分威胁,原本就是作为政治筹码嫁进宫里的徐氏皇后更是彻底失宠,被宠妃萧贵妃下毒,变得疯癫痴傻,囚禁在崇恩殿里不见天日,若非……若非萧楚谦,那顺德帝一手提拔起来作为自己对抗徐氏的亲信力量护国将军从中斡旋,稳住皇帝,徐皇后已经被废黜,甚至打入冷宫被做成人彘。
想到曾经的那些惨烈过往,凌祁祐的心揪在一起,几乎不能呼吸,而作为让萧楚谦,那位萧贵妃族侄帮助自己的代价,他以皇太子之尊,却要像那些最下贱的妓/女小倌一般,雌伏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