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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被穆琛一连串的攻击逼到绝境,几乎处于崩溃边缘。
谢燕其收起刀,独自一人走到角落里,仿佛他根本不在这屋里。
柳华然瘫坐在榻上,他低声问:“从什么时候?”
没有人能想到,原来谢燕其是穆琛的人。
他的一连串表现都那么合情合理,仿佛他就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柳华然的暗桩,从他进宫开始,到他偷了私印给柳华然,然后谢遥死了,明远死了,苏容清死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唯一的联系就是谢燕其,他作为穆琛的人,那一段时间的表现,就是完全听从柳华然的指令。
他给了柳华然一个错觉,告诉他谢燕其只是个爱着皇帝又得不到他的可怜人。
先帝有那么多宫侍,他宫里这种可怜人比比皆是,柳华然看得太多,自认他们这类人极好掌控,于是一步一步,被谢燕其骗了过去。
不得不说,谢燕其的演技何等强大,一直到刚才,沈奚靖都还以为,他真的是柳华然的人。
穆琛让沈奚靖坐到他身后,道:“从你派人联系谢家开始,父君大人,你千算万算,从来都没想过,谢家早就对朕投诚吧?当你联系谢则开始,你们之间的所有情况,朕了如指掌,如今宫里这个谢燕其,你以为,就真的是谢则的儿子吗?”
他这一句话,说得轻轻巧巧,却让柳华然如遭雷击。
他联系谢则是多久之前?是天启五年?还是天启六年?那个时候的穆琛,不过才十五六岁,便已然有那种城府,早早为自己埋下一枚暗桩。
柳华然低声笑起来,他输得不冤。
穆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柳华然突然抬头看着穆琛,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天子,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帝王了。
他问:“其实这一切你都胸有成竹,你如今做着一切,到底又是要什么?”
穆琛突然笑了,他从宽大的袖里拿出两份圣旨,那两份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字,柳华然哆嗦着手,打开第一份。
那是一份修陵诏书。
穆琛想要在文帝长陵旁修建圣敬东陵,把他爹圣敬太帝君单独葬进去,然后等周荣轩百年之后,让他们合葬在长陵东陵里,西暮则留给南宫与冯栏等其他宫侍。
一般而言,帝君或者贵君会与皇帝一起合葬在帝陵之内,即使是继承大统的皇帝的亲生父君,只有太帝君封号,也会藏入帝陵。
穆琛做了皇帝,他爹就是太帝君,按照祖制,是要与文帝合葬于长陵之内的。
与皇帝合葬,说起来是多么大的荣耀。可穆琛反其道而行,却偏要把他爹迁出帝陵,藏入圣敬东陵,柳华然错愕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
他看着穆琛,道:“你这个做儿子的既然愿意,那我也没的说,人死了都是一了百了,等我死了,你随便把我扔到乱葬岗里,我也无所谓。”
穆琛盯着他,突然笑笑:“父君大人,儿子怎么会这般不孝,等您百年之后,自然要与先帝合葬,只你们两个人,永久同穴同眠。我想,先帝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华然脸色一白,猛地把那份奏折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份看。
这一份,是晋封诏书。
这份诏书的字非常之多,柳华然匆匆看过前半部分,便跳过不看,只看最后那句落款。
帝京沈氏奚靖……着册封为帝君……
柳华然看完这一份穆琛亲手所写的诏书,猛地抬头看向穆琛和沈奚靖。
“没想到我当年无意之举,到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柳华然说。
穆琛淡淡看着他道:“如果没有你当日之举,说不定今日朕都不会坐下来与你说这么些话。”
其实看到这两封诏书,柳华然就明白穆琛到底今日为何。
虽然他现在是太帝君,但是大梁流传二百多年的帝君印玺还在他手里,穆琛就是要他交出印玺。
那方印玺,在他手里四十年了。
他就算对文帝没有感情,但对那一方能掌控许多人的印玺,还多少有些感情。
穆琛今日这样逼迫他,无非就是要把他手里最后的依仗剥夺干净,没有那一方印玺,他便什么也不是了,空有太帝君名头,却无实权。
柳华然突然觉得松了口气,他看着穆琛,道:“皇上,我知你是说话算话之人,今日我答应交出印玺,你也给我一个保证,永远不动我柳家根基。”
穆琛想也没想,便道:“朕与你保证,在朕有生之年,永不剥夺柳家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