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的奇遇(第1/2 页)
胡安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眼神中尚有迷茫与惊恐残留,仿若灵魂才从那阴森的地府返回,一时难以彻底融入现实。病床边,亲人们早已围聚,他们的脸上交织着庆幸与欣慰,眼眶泛红,显见在胡安昏迷期间,众人皆饱经煎熬。
胡安双唇微颤,声音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颤抖,缓缓讲述起那段仿若噩梦却又无比真实的地府之行。
“我只觉意识渐趋模糊,似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拉扯,待清醒时,已身处一处阴森恐怖至极之地。抬眼望去,天空仿若被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严密封裹,那浓厚的铅云层层堆积,密不透风,一丝天光都难以穿透。仅有几缕幽绿的磷火在云中时隐时现,恰似恶鬼那闪烁着恶意的目光,于黑暗中冷冷窥视。脚下所踩,尽是荒芜的玄黑沙砾,粗糙而冰冷,每一步都似深陷泥沼,有莫名之力拽扯,行进颇为艰难。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沙砾如锐矢,扑打在身,刺痛肌肤。
此时,黑白无常那令人胆寒的身影如鬼魅般乍现。他们身形高大威严,面容冷峻犹如刀削,黑袍在幽风中肆意翻卷,手中哭丧棒散发着幽冷光芒。白无常长舌耷拉,目赤如血,透着无尽诡异;黑无常神色肃穆,仅一站立,便气场逼人。未及我开口,他们便面无表情地示意我跟上,冰冷之声传入耳中,告知我阳寿未尽,只因魂魄游离,需在地府暂作停留。
我满心惶恐,却又深知无力反抗,只能硬着头皮随他们前行。沿途所见地府景象,与人间有着天壤之别。道路两旁,灰暗的岩石形状各异,有的如狰狞扭曲、痛苦嘶吼的鬼脸,仿佛在无声地宣泄往昔遭受的折磨与怨恨;有的似残缺不全、极度畸变的身躯,像是在苦苦诉说生前那难以言表的悲惨。
行至一处,我看到一间屋子透着微弱的光亮,走近才发现是同村的老画师陈爷爷所在的画坊。屋内四周挂满了画卷,那些画卷上的景象或是阴森的地狱酷刑,或是模糊的人间往昔。陈爷爷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沉思,手中的画笔散发着幽冷的光。
我轻声唤道:“陈爷爷,您怎么在这儿?”陈爷爷缓缓抬起头,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和蔼地说:“胡安啊,这地府里也没别的去处,我就只能摆弄我这画笔了。你这孩子,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我无奈地回答:“我也不知道,魂魄就莫名地游离到这儿了。陈爷爷,您这些画都是用什么画的呀?”陈爷爷拿起一支画笔,指着旁边一个散发着幽光的盒子说:“这里的颜料都是地府特有的,取材不易啊。就说这黑色颜料,是用那冥河深处的淤泥制成,而这红色,却是取自地府一种会发光的血藤。这画笔,也是用特殊的鬼木制成,用起来总感觉和人间的不太一样。”我好奇地凑近一幅画,又问:“陈爷爷,您画这些画有什么用呢?”陈爷爷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悠远:“在这孤寂的地府,画画也算是我唯一的慰藉了。我想把人间的美好和地府的独特记录下来,可常常力不从心。有时候看着这些画,就好像还能回忆起在人间的日子。”
再往前走,一阵喧闹声传来,我瞧见了同村曾是戏子的花姐。她在一个略显破败的戏园子里,台上的她妆容艳丽却难掩眼底的哀伤,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戏曲。台下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鬼魂,或麻木或沉浸在戏曲的氛围中。我走近后台,花姐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惆怅,说道:“胡安啊,地府的戏园子虽然也能唱曲儿,但知音难觅,和人间的热闹相比,这里太过冷清。这戏曲的词儿和曲调也因为地府的氛围有了些变化,可我也只能唱着,盼着有一天能真正解脱。”我问她:“那您为何还坚持在此处唱戏?”她回答:“唱了一辈子戏,这是我唯一的念想和寄托了。”
接着,又到了一个热闹非凡之处,我竟看到同村好赌的刘叔。他正坐在一张破旧的赌桌前,周围是一群形貌各异的鬼魂,桌上摆满了散发着幽光的骰子和奇形怪状的牌具。刘叔全神贯注地盯着牌局,眼神中既有赌徒的狂热又有一丝无奈。我走上前去,刘叔看到我明显一愣,随后苦笑着说:“胡安啊,这地府里也没别的消遣,只能靠赌两把过过瘾,可这里的规矩和人间大不一样,赢点东西难上加难,输了却可能把自己仅有的一点‘鬼财’都搭进去。”我好奇问:“那您这样一直赌下去有什么意义?”他叹口气道:“鬼生漫长,不找点事做,这无尽的孤寂如何忍受。”
随后,我又看到了邻家因失足落水而亡的小妹。她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幽黑的池塘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塘中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死水。我轻声唤她:“小妹,你怎么在此处?”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迷茫与哀伤,低声说:“胡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