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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之又开始咳嗽,宋天天忙收回视线,揉着他的胸口,开口道,“把那刺客拖出去,报给太皇太后。”
白南之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这事有点儿不对。
李玦不会武艺,心智看上去也并不突出,就算运气再怎么好,能杀死宋天天的几率,最多只有三成——剩下的七成,大抵就是让他来送死的。
这事,背后还有文章。
“切勿……轻举妄动……”白南之低声说了这几个字,剩下的话却又被咳嗽声所打断,然后他便两眼一黑,晕在了宋天天的怀里。
宋天天搂着他,很有些手足无措。
“陛下。”侍卫们将李玦拖出去之后,又站在房门口,等着宋天天的吩咐。
“先叫太医!”宋天天喝道,“太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侍卫点了点头,正欲退下,却又被宋天天喝住。
“太皇太后那边……”宋天天想了想,咬牙道,“总是要报的……但是别说多余的话,只说我遇刺了就好。”
李玦刚一发难,宋天天便想着,是梁婉要下手杀她了。
毕竟李玦是梁婉逼着她召进宫的……不过,细细一想,梁婉就算真想杀她,也不会这么傻。
何况,白南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总该有他的道理。
只是……
宋天天的手又有点发抖。
上一次,她被支开,梁婉上门来找白南之的茬,她不知道。
但是这一次,她就在这儿,就在她的眼前!
李玦是来杀她的,白南之完全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这副模样!
她想,她可真是没用。
太医不久便来了。
太医说,白公子身上的毒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所幸治疗得及时,只要细心调理,应该不会致命。
宋天天松了口气。
太医又说,白公子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已经伤了元气。就算痊愈,身子大抵也会比以往要差上一些。
宋天天咬了咬牙,让太医只管尽全力救治。
太医最后说,白公子这般情形,大抵还要过个三五日才能苏醒,只望陛下莫要太过焦急,自己多保重才是。
太医走后,宋天天搬个椅子,坐在白南之的床边,一直默默守着。
梁婉召,不去,有客来访,不见,宫女传膳,不应。
有宫女煎好了药端来,她便让开位置,看着她们给他喂药。
她不是没想要自己去喂,只是她曾喂过一次,白南之呛了她一手——就连喂药这事,她也没有那些宫女擅长。
她望着白南之,看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总觉得,他应该正好好睡着,还在做着一个噩梦。
他确实在做一个噩梦。
很长很长的噩梦。
有关他的过去,有关那个曾立于这个国家之巅的女人,有关从申益七年到申益三十二年间的二十五个岁月,有关他的那一辈子,有关他在那个二十五岁之前的所有时光。
他想,哦,现在是申益十八年。
这一年,叶泉烧了昭妍殿,烧了他的童年。
在这一年里,她挑断了他的腿筋,捧着他的脸,微笑着在他耳旁轻声絮语:我不会让你逃离我的身边,永远不会。
她说,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你不需要双腿,你哪里都不需要去,哪里都不准去,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就好。
他从噩梦中惊醒时,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腿。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他的双腿又没了知觉,他的心中又涌现出了那些已沉淀了多少年的恐惧,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想要大喊着脱离这片黑暗,但是他动弹不得,出不了声,只能发出一阵阵咳嗽。
宋天天正埋着头趴在他的床边,听到咳声,忙起身将他的上身抬高一点,拍着他的后背,又揉着他的胸口,大喊着让那些宫女再叫太医过来。
然后白南之睁开了眼,瞧着她,脸色惨白。
他的视野还很不清晰,模模糊糊间只看到了那个女人,再将眼睛给睁大了一点,才看到了她那一双肿得不得了的核桃眼。
他盯着她,瞅了好一会儿,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松下一口气,缓缓阖下眼,告诉自己:不是叶泉……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叶泉。
“南之南之……”宋天天低低唤道,“怎么样,很难受吗?”
他想要轻轻摇摇头,然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双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