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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合一扭過頭壓低了聲音對著蔣序:「你說得對,他確實不是小心眼的人。」
蔣序:「……」呵呵。
等到晚自習放學,兩人依舊往家走。路上颳了風,吹得路燈下的樹影搖晃,蔣序有點冷,拉下了推到手肘的校服袖子,把手縮了回去。
身旁的池鉞好像不怕冷,依舊敞開校服拉鏈,露出修長瘦削的身形。
蔣序扭頭看向池鉞,學著喬合一的樣子,開始找話題和對方說話。
「你練習冊寫完了嗎,周姐下了死命令,明天沒辦法等你。」
池鉞掃了他一眼,回答:「你晚自習剛問過。」
「……哦,對,你寫完了。」蔣序結巴了一下,又問:「明天就要出月考成績了,你覺得你能在第幾名?」
池鉞惜字如金:「不知道。」
夜色里的香樟樹被冷風吹得枝葉搖晃,蔣序覺得自己也要被池鉞突如其來的冷氣吹得風中凌亂了。他索性不繞彎子,用手戳了兩下池鉞的肩膀。
「怎麼回事你?」
他自覺自己今天應該沒有做錯什麼事,因此問話也問得不太客氣。可池鉞只看他一眼,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像是蘊著光,蔣序氣勢忽然又弱了幾分,語調又和說自己快餓死時一樣軟了。
「我又怎麼惹你了?」
蔣序虛心求教,池鉞抿了抿嘴,終於說出口。
「今天你和齊關說,給他寫情書在升旗儀式上念出來,是真的嗎?」
「……我那是嚇唬他呢。」蔣序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有點錯愕。「再說了,他肯定不敢啊。」
池鉞咄咄逼人:「他要是不怕呢,你真的寫,真的念嗎?」
「我……」
蔣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就是篤定了齊關不敢把事情鬧大,退一萬步說,就算對方不怕,蔣序還真敢這麼幹。
他像朝陽一樣的靈魂里藏著無畏與倔強構築的骨骼,這決定了在以後的很多歲月里,他一腔孤勇,也遍體鱗傷。
就在這時候他還沒有收到命運的預告,在池鉞定定的眼神里,蔣序不知為何不敢回答了。
「對,那我就真的寫,真的念。」——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說完池鉞就能直接丟下自己走人,
就在這時候,池鉞驀地收回目光,語氣像是夜裡的風。
「……算了。」
蔣序愣住了,抬眸看著池鉞。
他有時候覺得池鉞和自己關係好像確實挺好,畢竟池鉞轉學來已經一個多月,對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別說融入集體,和人說句話都嫌累。只有蔣序登堂入室,昨天剛讓人給自己彈吉他。
但有的時候他又覺得池鉞會忽然刻意冷淡下來,在一些時刻疏遠自己,就跟自己剛開始形容他的——空調似的忽冷忽熱,比如現在。
「……什麼算了,不許算了。」
蔣序心裡有點憋屈,往前一大步,擋在池鉞面前不讓對方走,眼神寸步不讓。
「你總是這樣,突然生我的氣,又突然對我好,像是——」
像是談戀愛鬧彆扭似的。
蔣序緊急停住,喬合一烏龍在前,他覺得這個比喻不妥,轉而問:「你是覺得我把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還是覺得我公開取向這件事有點丟臉?」
他猜來猜去,只覺得會是這兩個原因。
沒想到池鉞聽到這句話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人,終於開口。
「我覺得你不該給別人寫情書。」
「……?」
蔣序想來想去,預想了各種能讓池鉞不高興的原因,沒猜到對方在意的居然是這樣的細枝末節,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
他邊開口邊抬頭,撞上池鉞的目光,瞬間又止住了。
寂靜之中,池鉞反而率先開了口。
「蔣序。」
「不要隨便說這種話。」
路燈的光吹開一地夜色,照亮一隅少年人對望的角落。他們的影子交錯在一起,又融合進香樟樹的影子。
光與暗的錯落之間,池鉞的雙眸隱秘又深沉,藏著蔣序的倒影。
蔣序忽然之間心臟狂跳。
他想問你到底什麼意思,卻又不知為何有點畏畏縮縮,不敢問,也不敢猜。臉和耳朵都有點燙,隱約有一點猜測,又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過離譜,生怕自己猜錯,眼前的空調又調回製冷,凍得自己頭腦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