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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提条件,只管非说给他听不可的。只要那人肯听,已视作莫大恩惠。沈世韵正是利用这种心理误区,兼诸良好口才,看来是将贞莹责难句句驳回,实却是指引她将整件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对话不删减一字,细节处处精准。讲得情绪激昂,绘声绘色。末了问道:“你怎么看?”沈世韵还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心道:“他们动身出发,定是已解开图纸之谜,得到了隐含的指示。难道那些记号是满族的某种古老咒语?当务之急,还是要遣几个心腹侍卫到东京陵。不知胡为死到哪里去了,任务又办得如何”随口应了贞莹一句:“你糊涂了?图纸在你手上,他们怎带得去?”
饶是沈世韵神机妙算,却也没料到,胡为现下正紧跟着多铎与楚梦琳赶路。事有阴差阳错,当日一早,沈世韵随贞莹前往御花园,众下属依她先前吩咐,几名太监随同吟雪宫侍卫去王府埋伏,洛瑾则去劝说皇上,胡为带着银两去寻德寿,支付他相助的赏钱。胡为在宫中与德寿是常划拳喝酒的老朋友,寻思着开他一个玩笑。德寿看到胡为,犹如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也满脸堆欢的迎上前,执着他手,不住口的称赞。胡为乐呵呵的听了几句,笑道:“德寿,你今天好像特别神清气爽?”德寿笑道:“当然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次看到你,我耳也聪了,目也明了,手气也旺了。哈哈,胡老弟,你总能给我带来好运,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胡为笑道:“你知道我今日所为何来?”德寿笑道:“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是了,我前些日子给娘娘雕的两个小木偶,娘娘可还满意?”胡为道:“那自是满意得很。你对娘娘忠心,就是对皇上忠心,也就是对朝廷忠心。你这样的大忠臣,总得给你些奖赏不是?”德寿笑嘻嘻的道:“娘娘差遣我办事,是看得起我,有奖赏固然最好,没有的话,也是理所当然,不敢奢求。只说我的手艺还不错罢?”胡为道:“不错,不错。你的手艺不错,配合我们做戏,表演得更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说着将一张银票塞在他手中。
德寿道:“啊呀,那怎么好意思?”双手却牢牢攥住银票。旁人收礼时总要假意推辞几句,装出假象,直到令人以为“绝非我有意要拿,是你定要送,我本来是个清正廉洁之人,给你迫得没法子,勉强收下”才罢休。德寿嘴上也学着客气几句,却怕别人将客气当福气,手早已老实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他于微雕颇有造诣,手指也十分灵活,接过后二指迅速一捻,脸色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抬头看向胡为,胡为见他一副要讨说法的憋屈神情,笑道:“你别以为多就是好,少就是不好。七十二张一两的银票,也抵不过十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说是不?”他有意凑成零数,想使说辞听来更显合理有据,其实与这种例子也不大相干。德寿心想不错,银票数量小,定然是份额极大,韵妃娘娘绝不会亏待了自己。脸上重新漾满笑意,连眉毛也弯弯的挑起,将银票抬起看过一眼,笑脸霎时无影无踪,眉毛成了两条拧紧的直线。他情绪起伏,眉毛大起大落格外明显,脸上神情如做戏般生动。胡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板起脸,一本正经的道:“韵妃娘娘差遣你办事,是看得起你,有奖赏固然最好,没有的话,也是理所当然,不该奢求。”这是重复他此前所言。德寿瞠目半晌,忽然一把揪住他衣领,须发皆张,喝道:“少跟我打官腔,当初咱们分明讲好的价钱。啊,我知道啦,韵妃娘娘言出如山,一定是你这小子见财起意,从中吞没了!快交出来!听到没有?”又冲着他脸扬扬拳头。胡为苦笑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怒?你嫌一张银票少了?嫌少就直说,咱们万事好商量,还可以再加啊。”德寿方才撤手,将他往地上重重一顿。胡为从袖管掏出一大叠银票,取出一张塞给德寿,德寿拇指起落,将两张银票一齐夹住,脸色稍见缓和。胡为将银票一张一张的递出,德寿每接一张,就增一分笑意。直到一大叠全转入他手中,胡为冷哼道:“都在这里了。你点一点,看够是不够。”德寿既不再有银票收进,又没了好脸,独自转到一边清点,他爱钱如命,刚接过时就在心里暗自计数。但容不得毫厘之差,仍要反复检验。他点过一遍,又点一遍,正要点第三遍时,胡为等得烦不胜烦,叫道:“喂,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再没完没了的点下去,浪费的金子可要超过本钱了。”
德寿确认无误,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你不骂他两句,就绝不会乖乖交出钱来,倒似能吞没一文也是好的。”他虽在自言自语,但声音之大,明摆着是说给胡为听。胡为双手叉腰,翻起白眼,摇头晃脑的虚点两下头,鼻子里哼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