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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村来往较多的亲友多有递上慰问金。还在病院修养的高木议员也委托助手送来了慰问函。宋汉城、沙地等人跟随在长长的吊唁队伍后面。队列中,J博士、佐藤弥间向灵柩行鞠礼后退出了灵堂。几个知情人的心里,却漾起了一种古怪的情绪,如此庄重的场面,因为中村本人并未参与而变得怪诞异常。
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走上前,低声报上名来:“在下谷垣长雄,家父因事不能前来,请节哀顺变。”说完躬身递上了放有慰问金的名帖。
夫人赶忙趋近一步。她反应极快地答谢:“承蒙谷垣先生的关心。他近来身体可好?”
“家父听到中村先生的事情后非常悲切,小有微恙,稍事恢复后,定当登门看望。”
夫人接过礼金,还礼后交给了直子。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谷垣先生派这个年轻人前来吊唁,定是遵照中村先前的安排,前来传递尽快会面的意图。名帖里应该有她们感兴趣的东西。
庭院里,三三两两的客人们并未散去,他们目送着棺木被埋入墓地,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宋汉城环顾这僻静无人的墓园,几棵枝干遒劲的高大松柏伫立在澄澈明净的天空下,如葬礼中肃然而立的卫兵。十几头羽毛乌黑的乌鸦栖停在稍远处的树林枝杈上,间或有三两只飞落在草坪上,那从容信步的姿态仿佛对人间的生离死别已见怪不怪。中村的下落至今仍是一个悬疑之谜。可是,在新的线索出现前,中村本人恐怕只能安于自己的“非常状态”。此刻,他是否还身在东南亚的密林中?
J博士走上前来。他目光低垂,迟疑着是否应该打扰这个正出神凝望天空的人。但当两人的视线一交错,他就变得很肯定:“宋先生,还记得我们在曼谷的约定么?事已如此,希望我们可以尽快开始工作。”
“当然,博士,我也正期待着。”宋汉城想,此刻重要的不是这个还在云里雾里的石板经文吧。他只想尽快找到中村。
“在上次会谈后,我想可以与您谈论更深入的学术问题了,我们可以一同寻找中村的探索轨迹。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村的父亲——中村增造先生那儿开始。”博士很随意地这么一说。
这回,轮到宋汉城心里暗暗吃惊了。
“中村的父亲?”他故作不知状。
“是的。我和他初次认识时,他就像中村佑行一样行事隐秘。但我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有着同样的追根究底的热情。求学期间,我有一段时间恰好担任过中村增造的助手。”
“原来如此。”
“那么,什么时候方便晤谈?这是我寓所的电话。”J博士递上了一张印有他私人寓所和研究室联络方式的名片。
“在我离开日本回国前,我定当登门拜访,我预订了后天的飞机回上海。”
“那一言为定,我们到时见。”J博士极有风度地欠身而退,又返回到他的大学同事们那里。
这个特殊葬礼,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告结束。待众人散去,宋汉城、沙地与高木以及中村夫人都暗自嘘出一口气,表演总算结束了。休息间里,夫人刚一落座,就赶忙找出谷垣先生托人带来的名帖。拆开一看,大家非常失望,那张精致的烫金卡片上只有几行毛笔写下的慰问词,没有什么惊人的暗示,也没有告知见面的方式与地点。
宋汉城将J博士的再次邀请和主动提及中村增造一事告诉了大家。在苦无线索的情况下,至少可以去听听J博士对于石板经文的见解。
“如果J博士所说的研究计划委托我来进行,我想,不日我也将再度返回曼谷。与此同时,我们会继续寻找中村。”
夫人的目光里流露出期待与不安交错的矛盾表情,而中村“可能还活着”的念头又让她充满了希望。
她向在座的三位深深地鞠躬致谢。
夫人拨通了谷垣律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老年男子的声音。谷垣律师说出的话,让夫人再度惊愕莫名:“您好,中村夫人,您可终于来电了。中村先生委托我转告您,他现在安然无恙,您不用太担心。夫人,我也无从得知他的下落。上个月他离开东京前,特意在我这里留下了三个信封。他对我说,如他出了意外,只需按照次序逐一拆开信封,按照信上所说的通知您就可以了。夫人,请原谅我如此冒失地通知您,一个死者,向您通报他还活着的信息。哦,对了,按照他的嘱咐,我需要与宋汉城先生见上一面。今晚八点,王子饭店1418房间。请他务必到达。”
夫人放下电话,一时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