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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想过,违心草的花会那样好看。
他敢说,李冰燕爸爸的后花园里动辄几万几十万的什么公主草贵妇花绝对会羞得不敢出来呼吸二氧化碳。
违心草的花嫣红明丽,如若一支火焰在燃烧,看了一眼便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再看周围所有事物便觉平空黯淡了几分,仔细看去,违心草的花却又并不富丽妖娆,花缘虽若群山延宕却又层层内敛,虽对世界有万般风情,其本身却又似无限娇羞。
更奇的是中间那一点花芯,晶莹欲滴,流光溢彩,从不同角度看去便有不同形状,不同色彩。乍看时觉得极小,再看时又似不那么小,最奇的是那花芯里有时会映出一个美人的影子,美人虽小却是眉目历历,青丝如画,神态含羞,手上还警着一枝花,仔细看去那花却不正是与违心草的花一般模样,正中也有一个光彩夺目的花芯?!那花芯里却也又有一个美人……
都说一花一世界,果然不虚,姬无根便不敢再看,那花芯似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直可将人的魂魄都悬吊起来。
花芯的色彩变幻,明暗交替之时,花瓣的色彩也随之忽明忽暗,那美人的表情也就随之丰富起来,虽然模样和线条都没有变,表情却似在一瞬就换了千种,姬无根看了半晌,才知道传说中的千娇百媚原来竟不能道其万一。
就这样,姬无根同学每晚都会与违心草的花芯美人对视良久,有时他甚至能看到违心美人对他笑笑,嘴角便微微漾起浅浅的酒窝,有时他又觉得那个美人在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或是招了招手。
可是定睛看去,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姬无根同学便知道,他是在梦中发生了幻觉。
在梦中出现了幻觉,这可真是够稀奇的,如果说给李冰燕听,她一定会笑得把他在脚底下踩个几百遍吧。好在姬无根同学压根没有打算跟她说,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这样的日子忽忽又过了数月,这数月里姬无根不再想逃离,只是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长到有时根本就忘记去公司。
不过李冰燕同学似乎又没有发觉,因为李冰燕正在修炼一种据说是传自天竺的禅功,以静坐为第一要义,家里的侍者常常看到这样的场景,男女主人一个睡一个坐竟是毫不相关,却又似默契无比。
或许只有局中的人,才知个中滋味吧。
可是有一天夜里,违心草竟然不见了。
无欲河仍然清清地流淌,天仍然蓝,风仍然暖,去仍然嫣红。
唯独不见了违心草,整上梦里空间就如多年前一样,完美无缺,并没有违心草出现过。
一切只是他的幻觉,梦中的幻觉。
姬无根如失一足,仿佛胸中被抽离了五脏六腑。
只是一场错觉吗?
当日那心不也痛得一钩一颤吗?那颈间的一点清凉又作何解释呢?
姬无根一步一步走到违心草生长的地方,他恨自己为何当初为它取了这样一个不祥的名字,到头来,它果然违背了他的心。
他终于落下泪来,就如多年前得知父母将不再出现的一个午后,他独自哭咽的时候,泪水汹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只是伤心的姿态,更是一种茫然。
当生命中的那点微弱的寄托都失去,我们还是我们吗?
如果,如果一切都不曾出现过,那有多好。
当泪水滴进违心草生长的地方时,土地变得湿润,就像当日他从无欲河中捧出水来一样。
就在那一刻,他朦胧的双眼里再次出现了幻觉:
违心草凭空舞动着,违心草的花芯被一种巨大的黑色包围着,不再流光溢彩,花芯中的美人被抽象成一个虚无缥渺的影子,正在被那个恐怖的黑之力量抽离,美人用力张大了口,一种微弱的声音在回荡:
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快来救救我……
不,不要!
姬无根来不及思索,便飞身向黑暗的中心飞了过去,亲爱的违心草,不要怕,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好不好?
姬无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有重量,转瞬目已盲,耳已塞,意识渐渐模糊,灵台一点清明处却仍是那个美人的影子。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他还没有跟李冰燕告别。
这次,李冰燕应该找不到他了吧。
她是会着急的吧?
就在这时,姬无根彻底没有了意识。
事实上就在这一个晚上,上海市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