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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心底凉到泛疼,我忽然想起那熟悉的心情,那还未开始就已预见到绝望的心情何时有过了。是在四年前的冬天,寒风凛冽,冷到刺骨的日子。
2004年1月8日 星期四 阴有雪
其实,这一天,我很为自己高兴,为自己骄傲,真的。我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不敢争,不敢努力,甚至不敢正眼瞧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今天居然能鼓起勇气对他说我喜欢他,颤抖着身体,发着艰涩的音对他说:徐冽,我喜欢你。我真的很为这样的自己开心,开心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有谁曾说,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终结。所以选择表白的时候,我就预见到了被拒绝的结局,只是没料到会这样的直刺人心。他是那么暴燥厌恶地推开我,吼着:“别来烦我!”就匆匆离去。他是那么焦虑地在找着什么人,焦虑到,甚至没有正眼看一下我这个说喜欢他的人。原来,真的是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终结。只是,为什么明知道结局,我的泪还是忍不住要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想我会永远忘掉这一天,徐冽也好,小洁也好,盈盈也好,甚至包括我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天的存在。它将尘封在这里,尘封在我最单纯美好却绝望的初恋里,永不开启。
哥哥半拉半拖地拽着我往医院里走,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我们身边,他们脸上都挂着属于自己的悲伤欢喜,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只因我的恐惧彷徨只是我的,与他们无关。
手机上显示了六个未接电话,都是徐爸爸的号码,因为没有存名字,所以只有我很熟悉的一串数字。一个一个阿拉伯数字辨认着读过去,只觉头晕。
大概是等急了吧。我这样想着,待要翻看一下电话打来的时间,却听哥哥错愕惊惶地叫道:“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武敬高大的身体在我面前投下一道阴影:“少夫人,少爷的情况忽然恶化,手术提前进行了。”
我晃了一下,从他眼里看到惨白的自己,脸是白的,唇是白的,连眼中的光芒也是苍白的。我茫然地按下手机按键,低头去看未接来电的时间,那一个个数字却忽然模糊了,变成一张张熟悉的脸,带着姜艳绝丽的笑,无声地冲我呢喃:你争不过,你永远争不过我。
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你争。我在心里这样说着,然后听到自己开口问:“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平静温和的语调,掺杂着几分冷淡的死寂。
武敬有些悲戚的声音传入耳中:“快两个钟头了。老爷和夫人都在手术室我,少夫人快进去吧。”
我点点头,顺着他推开的门走进去。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武敬连忙扶住我:“少夫人,当心!”
我仍是点头,有些辨不清方向,抬头只见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红得晃眼,红得我心慌。本能地不想接近,四顾却史觉惘然,原来除了这条路,我竟寻不到一个归途。
一双有力冰冷的手扶我坐下,我抬头看到一张俊秀冰寒的脸,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甚至连眼底也依稀是死寂的。我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喃喃道了声谢坐下来。
徐爸爸声音沙哑地问:“蓝蓝,身体没什么事吧?”
我摇头,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容:“您的电话,我没听到。”徐爸爸不知是在点头还是摇头,喟叹的语气夹杂着悲伤、恐惧和怅惘,“其实,都一样。”
一样什么呢?徐妈妈呜咽的声音溢出来,回荡在小小的等候区。那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像即将凝固干涸的血迹一样,无声展示着生命的流逝。
将时间装进大小不一的沙漏里,眼看着沙子从那细小的孔一点点落下却无能为力。这就是生命,这就是人宝贵又脆弱的生命啊!
我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将它焐热。徐妈妈死命压抑的啜泣声像是那旧式的抽水机,将我肺里所有的氧气一点点抽走,直到窒息。
恍惚间,我又回到幼小的童年,天真无邪的我闯进爷爷屋里,猝不及防的爷爷来不及收起他手中奶奶的照片和眼底的思念,于是向我缓缓讲述了当年的故事。一直对那个优秀完美,却对奶奶一往情深的军官司好奇,所以三年后的那天,就硬跟着奶奶去了。
可那时我怎知,这一去,这一见,就此改变了我和徐冽的一生。如果早知道那年幼无知的好奇会将我们陷入这般纠缠毁灭的丝网中,我还会如此任性妄为吗?
2005年4月23日 星期六 阴有小雨
我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