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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娘自知有错,却是弱弱犟着嘴不承认:“我哪里知道夫人会摔过来……”又赶紧扯开话题:“怎么不省人事了?赶紧将夫人扶到床榻上啊,还磨叽个什么。”
莫开来见白氏摔得鼻青脸肿,不管怎样,过几天还要见人,不敢怠慢,赶紧先出去喊个大夫过来看看。
阿桃将白雪惠搀抱到床上,使劲儿掐着人中。
怜娘见闹成了和稀泥的样子,走也不好走,站在旁边皱着眉头,只能等莫管家将大夫叫了上门,自己也好赶紧走,没料却见白雪惠躺在阿桃的怀里,幽幽醒转,牙齿缝里发出一丝叹息:“二姨娘受惊了,我一时之间只觉眼前发黑,脚站不稳,险些撞了二姨娘。”
怜娘纤秀的嘴唇一撇,总算还有点人自知之明,你这么一身的骨头压过来,可不得将我碾碎了,压坏我这生儿子的金贵身子,你受得起么,别说我,老爷和老太太都得将你撕碎了,可既然白氏这么说,嘴巴上却温柔应着:“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快别说了,休息休息,也别多想了,等会儿大夫来了给你瞧瞧,看有没哪里伤了。”
话音一落,白氏却是像又牵起了心事,捂住鼻口,双泪长流:“伤了又如何?我那霏儿连命都没了!她还这么年轻啊!什么都没尝过啊!身居妾位,进不得祖宗坟地就算了,现在不说厚葬,竟落得个跟奴婢死了一样的下场!二妹妹说我哪里能不多想?我犯了云家的家规,得了老爷的怒,再怎么被罚也是心甘情愿,与人无尤,可霏儿,到底还是云家的嫡亲骨肉啊,怎么能落得这么个下场呢?就算我吞得下这口气,云家的面子,过得去么?一个小姐,死了以后被人当成破抹布一样塞到了乱葬岗……”
称呼变成了二妹妹,显得亲密多了,语气更是凄惨哀婉到了尘埃,叫人防不胜防。
一字一句,涕泪横流,额头上的鲜血留下来,糊了眼睛,她也不顾。
怜娘见她这个样子,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只得走过去,叫阿桃先去打盆清水,拧个毛巾,又坐在榻边:“夫人放心,云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老太太说过了,到时一定会侯府争取一下,让二姑娘走得风光一些。”
白雪惠脸色缓和了几分,眸子中甚至露出欣喜,将怜娘的双手一握:“真的?”
怜娘见她丧家之犬一般,将自己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哪里有个尚书夫人的样子,对她最后一丝敬畏意也消失了,嘴角一动:“那是自然,总归是云家的女儿,就算侯府不管,云家也得打点一下,不能叫外人说闲话啊。”
白雪惠稍一沉吟,没讲话,似是斟酌了会儿,忽的咬住下唇,抓住怜娘的手更紧几分:“二妹妹,姐姐求你件事儿好不好。”
怜娘一愣,却见白雪惠一双因丧女而失去神采的悲痛眸子望向自己:“二妹妹,我晓得你现在是家中最得宠的人儿,瞧你今儿来,想必老爷也是愿意将家务指派给你做,我这个样子,已经是没什么指望了,更没什么人好托付,只求你帮我好好打理我那可怜女儿的身后事,这治丧大事,你帮我去与那侯府争取一下,尽量让霏儿走得体面一些,好不好?”
怜娘眼睛一亮,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赶紧坐近,却摆出个无奈的神色:“怜娘倒也想帮夫人,可是也不知道老爷许不许呢,虽说老爷如今留在妾身院子那儿多一些,可这毕竟是大事啊,怜娘年纪小,地位也是不高,就怕老爷不放心交给我料理。”
白雪惠听见怜娘愿意,含着莹莹泪水:“老爷如今对你就跟眼珠子一样,星星月亮都肯摘,怎会不答应?还有,霏儿到底是我亲生女儿,若老爷犹豫,你就搬出我,我再有大错,也求老爷体谅一下我这当亲娘的心,看在我名义上仍是尚书夫人的面子,求个情面,好不好?再不然,我还有个在宫里当差的妹子,你递信儿给她,她也一定依我的心思,劝服老爷将这任务交给你的。好妹妹,你愿意吗?”
怜娘心中早就喜开了花,你的女儿一条命换我拿下打理家务的权利,怎么不愿意,只憋住面孔,咬了唇瓣,下了保证:“夫人爱女心切,感天动地,怜娘便去试一试,若老爷真将治丧交给妾身,妾身一定好好料理,每日也会过来为夫人汇报二姑娘身后事的进程和安排,不会叫夫人悬着心思。”说着,还主动握紧了白氏瘦弱冰凉的拳。
白雪惠睫一扇,眸子中迅速划过一丝诡异光泽,却是反手一握,将怜娘的手亦是攥得牢紧,面色宽慰,语气松弛下来,泪光闪闪:“好妹妹,姐姐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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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娘安置好白雪惠,待大夫上门给她包扎好额头伤口,柔柔关切几句,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