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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皇党们惊滞半晌,正如皇上刚刚说的,蒙奴几年不提交易,突然这么着急提出换人,原来果真是有诈,隆昌帝已经没了!
众臣希望破灭,殿上一片哀嚎,杨敬年老,受不住打击,身子竟一颤,瘫在一名臣子怀内,眼斜嘴歪,抽搐起来。
“太傅——”一群人骚乱起来。
夏侯世廷厉声:“还不叫太医来。”
不消一会儿,太医过来,急急给杨敬把了脉,看了舌苔,跪下禀:“杨太傅这是中风了!得赶紧送回府上。”
“备轿,太医随行。”齐怀恩得了皇上的眼色,吩咐下去。
涂继祖和何元忠一看主心骨倒了,慌了手脚,带着人行了礼,哗啦啦都往外涌。
议政殿内,吵嚷顿弭,齐怀恩舒口气,今儿以后,旧皇党算是彻底消停了,又不禁嘀咕:“这杨太傅也是的,年纪大了就火气小点儿啊,还把自己当毛头小伙子一样精壮呢,现在好了吧,中风了。”
却听沂嗣王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竟笑得弯下腰,再见座上男子沉静不动地盯着自己,再看齐怀恩惊呆了的样子,才捧腹站直了,摆手:“对不住皇上,臣知道杨太傅也是可怜,可一想他刚才歪了嘴巴的样子,又实在是忍不住。”
又马上摆出哀容,刷的跪下,泪湿衣襟:“隆昌帝一事,还请皇上节哀。”
这个变脸速度,不能再快。齐怀恩不禁咋舌。
夏侯世廷没怪罪他,长年驻外,与士兵和北人混在一起,又不是正规朝臣,也不苛求他能有多规规矩矩,在江北城与他共同抗击北人时,也早习惯了,只淡道:“皇弟的事,真是确凿了?”
“是。”沂嗣王揩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拭一拭眼角,整理了御前仪容,却仍有哽咽,“根本没有生还可能。”又低声:“皇上也该放心了。”
话里一语双关,既表明蒙奴阴谋破产,大宣再不用理会,更重要的是,隆昌帝一没,座上这人的新朝,便也彻底坐稳了。
夏侯世廷眼瞳一动,并无感情/色彩:“沂嗣王亦是功不可没,记一等功,赐京城王府奴从五百,精卫三百,西域良驹百匹,另配丹书铁券一副。”
京城的溧阳王府自从溧阳王夫妇过世,沂嗣王驻扎江北城以后,早就凋零,从沂嗣王回京拥立新帝那年起,夏侯世廷就为他开府建邸,修葺了嗣王宅,方便他来京城时居住,不用每次都住驿馆。
这次赏赐不小,不用说也知道极其得圣上的满意。沂嗣王却并没马上谢恩,只唇角凝出笑意:“臣有一事相求,若皇上能允许,其他赏赐,臣不要也罢。”
夏侯世廷见他难得主动开口,虽有几分猜测,仍目光一晃,慢道:“说吧。”
沂嗣王抱拳再次跪下:“臣有一名娘家表妹,一直跟在臣身边,这一年来,承蒙皇上在京城赐府,臣心疼表妹跟随臣在北方颠沛,想京城安宁繁华,便送到了京城嗣王府上居住。如今,臣这表妹年纪业已不小,想若是有机会,为她寻个好人家,可这表妹无父无母,家道中落,只怕真正的好人家瞧不起,臣对京城的名门世家子弟又不熟,更怕选错了,便看能不能伺候太皇太后一段日子,再让太皇太后做主帮忙挑选。”
齐怀恩一怔,陪伴太皇太后一段日子,对于未出阁的小姐,算是莫大的荣誉,也是嫁给好人家的一份好履历,可沂嗣王已经是皇上的功臣和红人,若真的想给表妹招婿,直接请皇上指一门好婚事不就行了,也是一样无上光耀,到时夫家也不敢瞧不起啊,何必绕个圈子,先送到慈宁宫去呢?
沂嗣王这分明是想将自家表妹送进后宫,只怕皇上以暂时不选六宫的旨意来拒绝,没有回旋余地,才说得委婉些罢了。
换个说法,拒绝都不好了,这沂嗣王,倒是有些能耐。
夏侯世廷问:“溧阳王妃是世家千金出身,在京城的娘家各房到现在都算蓬勃,原来家中还有个这种身世的?”
“是母妃那边离得远的一房亲戚,臣也是近几年才打探到这表妹的消息,心生怜惜,便收留了她。长兄如父,她的婚事,臣自然也得操心着。”沂嗣王有条不紊地恭敬道。
沉吟片刻,夏侯世廷眉微挑,似是闲话家常:“你这样一说,朕倒是记起来了。朕初登基时,你率兵还没离开京城,那年就将你那表妹带来了京城吧。”
沂嗣王心头一疑:“是,——皇上怎么清楚?”
夏侯世廷兀自又道:“你那年进出宫闱领功颇多,应该有几次还带着你表妹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