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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沈夜深吸口气,只觉眼睛里阵阵刺痛。病弱的沧溟好像突然化为一座大山朝他压下来,那样重,那样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默默搂住她,沉声道:“你传我冥蝶之印吧。”
沧溟显然早有准备,传授沈夜此术的过程格外顺遂而迅捷。这般艰深的秘术,按理说不可能在避人耳目的短短时限内传授完成,沧溟也只讲了内中精要,开启法门,并将已抽取封存的灵力一并交给沈夜,这对他修行此法大有裨益。
默默接过一切,沈夜无话可讲,只觉肩头担子越来越重。他凝视那团灵光融入自己体内,光华点点熄尽,仿佛整个流月城的未来都被寄托在那里,注定他今生再无无路可走,永远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苦笑。
或许这便是命运,这样也好。
做完一切,沧溟长出口气,靠在床头闭目喘息,本已惨淡的脸色随着灵力送出而浮起一层灰败,看着触目惊心。沈夜甚至感觉她就这般死去也不是不可能。
再不进入矩木,沧溟就要死了……
“我……”她声音恍若风中落叶,颤巍巍地打着旋子,随时可能断掉。但她神色却畅快而轻松,沈夜传承冥蝶之印,了她一桩心病,此刻即便虚弱到极致,依旧满心欢喜。
“我做过一个梦,阿夜。”
“什么?”沈夜本想让她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但看她眉目中突然散发出的光彩,知道她难得如此快慰,又不忍心扫她的兴了。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去殿中偷看那些典籍的事情吗?”
“……记得。”他勉力一笑,柔声道:“我们埋伏在殿阁门口,趁守卫交班时溜进去,却不敢乱翻那些卷册。你撺掇我过去随便拿一卷下来,不要弄出声音给人发现就行。”
“呵,我们看到的第一部典籍,就是上古纪事。我最喜欢看这个了,读书时候还缠着师父讲了好多遍。”
“嗯。”
“……不知是我看它特别多的缘故,还是病越来越重的缘故,这段时间,我常梦见自己又在翻阅那卷典籍,看着看着,上面的字都飘起来,往空中形成一道阶梯,我顺着走上去,来到一座闪闪发光的宫阙里。那宫殿建在极高的丛云之上,豪华壮丽,巍峨无比,伏羲神上的天宫大概也不过如此了。我走进一座殿内,看到一位少年模样的神祇浮在空中……”
“是么。”沈夜不置可否,沧溟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她现在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回忆或梦境上。他俯下身,帮她拢拢被子,小声说:“你累了,还是歇着吧。”
“不,阿夜你听我说完……”她摇头,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的神色,似喜似悲,恍惚又带着几分畏惧。
“那位少年神祇面前正展开一副活动的画卷,栩栩如生。我不敢靠近,躲在廊柱后边偷偷地看,只见那张画里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还有两个人的身影。当中一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却又那么亲切和蔼。我一见到他就差点叫出来:那是神农神上啊,跟城里神上的塑像长得一模一样。”
“神上?”
“神上正站在一条滔滔大河畔,看着身前躺着的青年,那青年满身风尘,十分狼狈。神上扶他坐起,说年轻人你差点就淹死了,来,这是木禾,吃点下去。青年向神上表示感谢,自称是安邑部族的襄垣,渡长流水是想往不周山去。我顿时明白,这画上说的是上古,就是神农神上于长流水畔邂逅襄垣的事情。”
“嗯。”沈夜没有打岔,听她说下去。
沧溟顿了顿,又道:“这时,我看见那位神祇对着画卷摇头,沉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神仙有情,天下大乱。”
神仙有情,天下大乱。
这几个字仿佛利剑,直刺入沈夜心里,搅动它,激得它砰砰乱跳。他突然感觉似乎有一道霹雳划开寂静的黑夜,风声渐紧,暴雨将来。
这是雨神商羊的话,上古纪事中曾经提及,商羊是诸神中的哲人与预言师,凡是他做下的预言,一定会得到应验。
“我躲在柱子后,听他这句话,顿时呆不住了。只觉这位神祇在污蔑神农神上,神上心怀苍生,恩慈无边,绝不会见死不救,怎能说天下大乱呢?于是我跑到他面前,说你不许这样讲神上。”
“你……”沈夜一怔,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他转头看着我,说小姑娘你很有勇气,然而我并未说错,之后发生何事,你难道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