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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春擰著眉頭,猶猶豫豫,還是接了過來。
蔣以聲走到鋼琴前坐下,像是在試這架鋼琴是否正常,隨手彈了一串琶音。
他有個小習慣,喜歡按黑鍵。
臨春在旁邊看著,動動手指,欲言又止。
蔣以聲把自己的手機解了鎖給她:「打出來。」
臨春把豆漿放在旁邊的小桌,雙手一起接過來。
手機剛解鎖,屏幕桌面是一片藍海。
一個個軟體在水天相接處排列整齊,她不知道要點哪個。
蔣以聲手指剛搭上琴鍵,突然想起什麼,又把手機拿了過來:「忘了。」
他點開備忘錄,又重新遞迴去。
手機也就巴掌大,臨春雙手捧著,這麼一來一回難免和對方有些微的觸碰。
蔣以聲手指很冰,僅僅是一點指尖也能感受的到。
和蔣以言不一樣。
「寫啊。」蔣以聲看臨春發愣,提醒一句。
他翻了一頁樂譜,嘗試著彈了彈新的小節。
臨春看著少年修長的手指,花了半分鐘才接上剛才的思路。
【以言哥哥說黑鍵聲音好聽。】
其實是一句廢話,蔣以聲看了之後也沒做回答。
臨春又打了一句。
【以言哥哥還好嗎?】
琴音戛然而止,蔣以聲的十指微攏,虛虛地搭在琴鍵上方。
靜了幾秒,他抬眸看著一邊的少女,沒有和往常一樣用口型對話。
臨春拿著手機,不明白氣氛怎麼突然就這麼凝重。
片刻後,蔣以聲收回目光。
他把手機拿過來,垂眸打了一行字。
【他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第10章 10
臨春坐在後院田埂邊的土地上,雙臂環著膝蓋,蘑菇似的縮成一團。
視線有些發直,愣愣地看著雙腳之間的零碎的雜草,大腦一片空白。
淚水蓄在眼睛裡,視線慢慢模糊。
睫毛輕輕一顫,大顆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個狀態太糟了。
她都沒敢自己回家。
蔣以聲倚在院門邊上,看著小姑娘縮成一團的背影。
臨春情緒上頭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剛才擰著眉頭從嗓子眼裡發出長長的一聲「嚶」,把蔣以聲整個人都給聽得一愣。
或許也是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臨春沒再等蔣以聲繼續說什麼,緩過神就出了琴房。
她其實緩了挺長時間的,而且到現在為止還有點不能接受。
記憶中沒病沒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去世了。
突然而來的噩耗,換誰都得緩個半天,
蔣以聲明白這種感覺。
當初他接到消息時壓根就沒當真。
之後蔣臻連夜從國外趕回來時他也懵了許久。
礙著自己當初的感受,蔣以聲說之前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臨春。
但想想,都快成年的人了也沒必要瞞著。
現在看來還不如瞞著。
蔣以聲不知道臨春對自己發出的聲音有沒有具體的概念,音量大小或者是音色種類。
雖然很不合適,但臨春哭得實在是…很喜感。
悶著聲嗚嗚噥噥了半天,突然哼唧一聲,再抽抽兩下,又繼續嗚嗚噥噥,吸吸鼻涕。
像一台錯頻的收音機,亂七八糟什麼聲兒都往外蹦。
他第一次見這種宣洩情緒的狀態,挺新奇的。
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自己這個心態有點不對。
蔣以聲抓了把頭髮,側身移開目光。
顧輕白在櫃檯後撿了兩顆奶糖,去後院坐在臨春的身邊。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並肩挨著,臨春捏著糖果,終於忍不住嗷嗷大哭。
蔣以聲又在書店裡待了會兒,聽臨春哭聲漸弱,準備離開。
只是要走沒走掉,顧輕白讓他把臨春送回家。
蔣以聲:「?」
他爹都沒這麼使喚過他。
本不想搭理,可對上臨春的哭腫了的眼睛,頓了頓,還是停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隔著半米的距離。
蔣以聲走在臨春的側後方,看對方低著頭慢慢走著,時不時用指尖點一下路邊的梧桐。
中午時分,路上不像早晚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