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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接过吊瓶,一手扶住担架边角,他看到了担架上的患者。
这是一中年壮汉,三四十岁样子,魁梧的身材,结实的肌肉。
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显然病得不轻。不久前还吐过血,嘴角鼻间满布血污,连那蓬络腮胡子也干结了不少血块。
再往下看,右胸中胸处皮衣破开一个大洞,可见皮肤。此处胸脯凹下老大一块,正是伤处所在。
看伤口来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卡车一类的东西巨力撞击,李哲迅速作出判断。
看着伤处,他暗暗皱眉。
以前在纽文市中心医院实习时,并未选定骨外科的他曾在其它外科也呆过较长的时间,对胸外伤还是颇有心得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伤者的皮衣应该是在撞击的过程中粉碎的,但那豁口却如同被利齿咬切般光滑平整,而且,在这么大力的撞击下,伤者的表皮没有任何擦伤挫伤,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会造成这么奇怪的损害。
不仅如此,从伤处来看,断裂的肋骨应该已经刺入伤者的内脏,这种脏器大出血是外科医生可怕的梦噩,几乎没几个病号能熬到手术开展就一命呜呼,可是,这人从血块凝结情况来看,受伤到现在已有不短的时间,但生命体征依然稳定,真是让他难以想象。
奇异的事情还没完,更让人奇怪的是,紧跟着伤者从车上下来的轻年女子死活不肯松开握紧着的中年人的手。
虽然古怪地在黑夜中戴着一副遮蔽大半边脸的墨镜,但从那尖巧的下巴与诱人的红唇可以看出,她长得十分漂亮。
是情人还是女儿呢?看她与急救科主任纠缠不清,边上其他医护人员甚至于饶有兴趣地开始猜测起两人的身份。
李哲可没想这么多,因为,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对这个女人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清楚地肯定,他从未见过她。
从车上又跳下一个右手、额头缠绕绑带的年轻男子,他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暗黑色封皮的小本本,将它顶到急救科主任眼皮底下:“按她说的做!”
看了那个小本本一眼,主任脸色急变,忙弯腰应道:“是!”
转过头来,他对大惑不解的众人瞪起眼,挥手怒道:“还看什么?快把人送进抢救室。”
看着那青年人将小本本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众人虽不全明白,但都知道,主任的前倨后恭肯定与那个证件模样的东西有关。
既然主事者发了话,众人自不会反对,抬起担架,任由那女子紧握住中年人的手腕陪着进入急救室。
第五章
拿着X光片,急救科主任脸色煞白。
图片显示,伤者右边第三到第七肋骨及胸骨全部粉碎性骨折,更可怕的是,断裂的肋骨碎片刺伤了右肺及肝脏,还有一根居然穿过横隔(胸部与腹部的分界物),刺入肠管之内。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大叫:“快请胸外(心胸外科)和普外(普通外科,主管腹部外伤)的值班医生过来会诊!”这么严重的胸腹联合伤,只凭急诊的医疗力量,根本应付不来。那两科的值班医生看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也不敢做主,纷纷找电话给科室主任。
与此同时,刚才出示过证件的青年男子不知通过何种途径找到了医院院长,院长特地给急诊科打来紧急电话,下达了最高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者。
由于时间紧迫,急忙乘车赶来的两位外科主任与急诊科主任在电话中进行了交流。
经过简短而激烈的磋商后,会诊的三科主任一致同意,鉴于患者伤势严重,胸腹两台手术应在第一时间同时展开,先由胸外普外两科的值班医生上台手术,急诊科的人从旁协助,等两位外科主任到达后再行替换。
一切商定,手术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此期间,想溜之大吉的李哲因为手术人手不够,被当作壮丁拖了进去。
担任着开胸手术的第二助手,李哲边随手做着这早已烂熟的简单工作,边心不在焉地四下打量。
纽文市中心医院可比东宁大学附属医院的水平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伤势在这儿可能十分罕见,但在纽文市中心医院却比比皆是——以它的规格,能送过去的都是绝对的疑难杂症——比它更严重的病情李哲也见过不少,所以,李哲连看他们做的兴趣都不大。
就如吃惯了精美食品的人,突然在他面前发上一盘油腻的大餐,自是胃口全无。
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青年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