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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的一声叫,狸猫已从院墙上跳了下来,亲昵地扑到未挽怀里,鼻子里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
未挽笑着,忙叫宝落取了猫食碟子来。
狸猫吃饱了,懒懒地盘在院中的大缸下。隰桑从小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见到那只狸猫,嘴里啧啧地逗弄着它,狸猫不理睬,翻了身子接着睡下。
宝落摆好了饭菜,唤未挽来吃,才发现未挽正看隰桑用线团子逗猫玩。
“主子,您瞧,有线团子玩它就不睡了。”隰桑在日头下笑着,那样的天真烂漫,未挽受到感染,也跟着笑了,下榻走到玉兰树下,折了一枝,拿着玉兰枝轻轻搔着狸猫的肚子。
狸猫欢喜地“喵呜”一声,已跳将起圆硕的身子。
“难怪这狸猫一天到晚蔫蔫的,原来是没人和它玩儿。”宝落笑着。
“可不是,我一天到晚可有时间,也不见它来寻我玩!原来是脸皮子薄,眼界儿高,瞧不上我!”隰桑一壁抛着线团子,一壁笑道。
院子里一团笑声燕燕。
夜里,未挽赌气没去火炕边上等着他夜里吩咐,只径自在床上歇下,许是中午玩得好,头一次在夜里竟沉沉睡着了,连身旁蜷着的狸猫什么时候跳下床,溜过珠帘,上了火炕都不知道。
中午,渊沔用完饭,让她把廊下的鎏金鸟笼拿进屋子,挂在炕罩上,说是画眉鸟叫得好听,他听着心情倒还舒畅些。因而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是画眉鸟的叫声,继而她又浑浑噩噩地做着梦。
梦里她还在霍府,是大奶奶身畔的使唤丫头,平日里也怯生生的,不敢抬头做声。大爷大奶奶夫妻不和,已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偏偏她来了,大爷倒是时时回家。
每每大爷瞧着她的眼神,都能教她心惊胆战。
那般污浊而贪婪的眼神。
那个夜里,她交了班,正走向倒座房里预备歇下,正关门时,一只手伸进来,一把把她拖到回廊角里,夜黑风高,她惊得浑身打颤,那人已经紧紧拥著她,带着酒气的呼吸就喷在她耳边。
“不如就跟了大爷我。”
她惊惧,伸手推搡他,奈何她到底是个女子,大爷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她不敢大声尖叫,怕惊扰了大奶奶,大奶奶是个悍妇,若是发现了,她断断是没命了。
大爷的唇在她裸露的脖颈间急切地吻着,她胃里翻江倒海,拼死挣扎。手上渐渐无力,她落了泪,一抹绝望缓缓升起。
大爷忽然从她身上翻下来,月光下是大奶奶铁青的脸,还未出声,大奶奶便抬脚踹下来,一记记落在她小腹上,她疼得惊叫,缩着身子左右躲闪,口中讨饶。
“不要脸的贱蹄子!勾引到家里来了!”大爷已经跑了,大奶奶重重啐了一口,脚下愈发狠毒,“我瞧你是穷疯了罢?攀着枝就像往上爬,姜家四少爷患者痨病,门当户对的小姐哪个愿意嫁给将死之人?只得寻个贫苦丫头嫁去冲喜,我这就回了那人去,把你嫁去!想过好日子,一辈子是没门了,等下辈子真真成了个人再说罢!烂心肠子的玩意儿!”
“未挽不贱——不贱——”她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嘴里不断喃喃重复着,脑子里依旧混沌着,却听见珠帘里传来闷闷一声狸猫抵死惨叫。
她赤脚下榻,一掀珠帘,见渊沔腿上的大毯凌乱地揉皱成一团,麻褐色的猞猁狲绒毛在空中飞着,毯子里横出一只小小的栗色蹄子。
她一声惊呼。如一盆冰雪临头浇下,身上是一阵阵的凉,她迟疑地伸手掀开大毯,见狸猫撑着四只蹄子,五指尽张,露出劈裂的指甲。
狸猫定是被炕罩上挂的鸟笼里的鸟儿吸引跳到炕上的,原来他让她提了鸟笼来,是一早就有打算的。
渊沔咳嗽了几声,又笑了——
“你睡得这般沉。”
未挽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唇,道:“为什么?”
渊沔接连着急促的咳嗽,平息下来才道:“中午在院子里,你们玩得那样欢。我就——”他忽然垂下眼眸,“一只猫都能在院子里玩得那样欢,我却不能。”
“那你就捂死它?”未挽的泪水不断地滚下来,声音生硬得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你这疯子——”
渊沔怔了怔,继而咳嗽,直至呕出血。未挽也一动不动,他擦了血,道:“疯子——若是疯子也就好了,记不清那样多得事,不知什么是嫉妒,不知什么是痛苦。”说罢,已面朝里躺下。
未挽被那油然而生的寒意激得站不住脚。
方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