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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更新有一天联系我,说自己也有考研的打算,但英语是个难关。我豪气干云:“那你跟我上自习吧!”
于是我啃雅思考卷,他啃我高三时用的一本语法书。这个弹起琴来能端坐几个小时的家伙,在自习室只坐了一会儿就躁动不安,拧来拧去,像上了发条的弹簧。我瞪他,他一脸委屈:“就是坐不住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初春的阳光穿过灰色的玻璃,人的身影在红木桌子上被拉得老长。彩色的光线跳动在他浓密的睫毛上,黯淡了四下,宁静了喧嚣。我有瞬间的恍惚,但觉此后,岁月温良。
自习结束后,我们常常去小街的粥店喝粥。寒冷的冬日里一杯热腾腾的粥下肚,浑身上下都涌动着说不出的畅快。
袁更新有个癖好,喜欢把两种粥混在一起喝,他最常点的,就是皮蛋瘦肉混香菇鸡丝,起初我没在意,几次下来,粥店的老板娘和我都十分不解。这样串了味,能好喝吗?
他挑着眉头回视我,振振有词:“我都不嫌弃你红豆绿豆一起混,你管我。”
被捏住把柄,我噤了声,塑料勺子却在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面容和善的老板娘目光在我二人身上游来荡去,笑得了然。我心里暗叹,您自以为洞悉一切,个中曲折,您一点都不知道呀。
四月份,我去重庆入学面试,绕道成都旅行。在成都驴友记和重庆瓷器口的墙上,我写下认识一个人后无一例外的愿望:袁更新,我想和你在一起,希望我们在一起。
大学时,天空蓝,时间慢,但毕业,总会如约来临。我在五月初收到了香港学校的offer,六月份就要和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告别了。
孔桑桑在和我见面的频度开始大幅攀升。一句话,她舍不得我走。这个又娇纵又脆弱的姑娘,贪恋我的放任和责骂,努力地在最后的日子里天天和我黏在一起。
我记得那一天是六月三号。我们从学校小卖部买了冰绿豆沙出来,夕阳的余晖还缱绻在天际,红霞漫天,云卷云舒。本该往宿舍的方向走,孔桑桑却忽然拉着我转身奔着教学楼迈开了步子。
我完全模不着头脑:“你干嘛呀?”
她挑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我,目光炯炯,穿透人心:“别跟我说北门宣传栏里贴的东西你没看到。”
我立马站住,嘴硬地抵抗:“什么呀,没看到。”
怎么会没看到,半个月前我就看到了,时间、地点、人物,一清二楚。
她笑着斜睨我:“没看到啊,那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袁更新他们班有个汇报演出,今晚七点,姐姐我现在就要去,你是来还是不来?”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我不见他。”
“为什么?你马上就毕业离校了知不知道啊?你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我也笑,但是满嘴苦涩:“就是因为见不到了,才不想见到。那啥,相见徒增想念,你去吧,天热,我回宿舍歇着了啊。”
孔桑桑不由分说把我往前推:“你得了吧,玩纠结你玩得过我,少来口是心非这一套。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瞅了个空子,撒腿就往回跑,却被她一把揪住领子,又紧紧箍住手腕:“别逼我用强,你乖点啊。”
我使了吃奶的力气挣,居然没有一点松动。我愕然:这个又瘦又小的姑娘,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啊!
最后我被连拖带拽地扔进了演出教室。灯光耀眼,人声鼎沸,我反而平静了。快三个月没见,心里满溢的思念很快攻城略地击溃理智。好吧,死也就这么一次了。
我在第一排靠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忐忑地等待开场。
袁更新是主持人,并且客串了一个节目。幕布缓缓拉开,两束追光灯打在他和女主持身上。脑海中无数次勾勒过的面孔,白衬衫,配上黑西裤,说起话来,声音低沉动听,右侧脸颊露出浅浅酒窝,我忍不住微微笑。这是我心里的人,他可真英俊。
他用话筒朗声致了感谢辞,然后绅士地站在一旁等着搭档报幕。这个时候,他开始环顾观众席,我的心猛地揪起来。
终于,他的视线扫过侧席,将要收回,却因为一个意外的所在蓦地顿住。漂亮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俱是诧异,继而漾满柔和的笑意。
那个另聚光灯黯然失色的笑容顷刻间便为我注入无数勇气,我毫不避讳地回视他,努力绽开自己最美的笑脸、眼睛一眨不眨地回视他。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一眼,万年。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