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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儿抓走的那把匕首是贾蔷放上去的,是我早年弄来的,我俩一人一只,他一直随身带着放在靴统里防身。这匕首削铁如泥,看着不起眼,却不便宜。
贾蔷对晟儿很好,非常好,偶尔神色里又带着嫉妒。我明白,是因为晟儿把我从他身边夺走了——在他心中,我大概还充当着父亲的角色。这是小孩子对父母的独占欲在作怪。
正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接到接到万重的信。他信中说,近期要到直隶正定府一走,最近几个月没有时间来看我。一时间心里觉得有点空落落。
他在今年夏初兑现承诺,请我过府一叙。
其实那时我已经不想去了,我怕麻烦。不过还是去了,果然很麻烦,仆人、丫头、管家、还有太监等等在一旁伺候。
一举一动要符合礼仪,聊天说话客客气气,真是太不自在了,和在山居的自在随心没法比。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在万重戏谑的目光里告辞,逃也似地离开了,前后总共呆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万重又来山居找我的时候,我告诉他再也不去他府上了。他大笑,带着点幸灾乐祸。
万重大多是出京办事顺路来找我,有时他也会在闲暇时专门来。
喝点酒,品品茶,谈天说地一番、除了具体朝政,或者下场动手较量一回。
我高兴地时候,会关上院门下厨做两个菜,他会很给面子称赞一番。
我不想动的时候,他就自己找些点心果子充饥算完,也不计较。
无所求,他对我无所求,我对他也无所求,只是来往而已,没有别的目的。
他会说说见过的景物,经过的事,得到的好兵器,读到的好书。
我会说说当今读书人的迂腐,格物的重要,海军的用处,世界的广袤。
好吧,我承认,格物什么的一开始都是我有意提到的。
我知道他参与到了夺嫡中,万一他选择的那位五皇子能登大宝,那么我能间接地能对这个国家施加些影响。
百年国殇,像我那么冷情的人,想起都难受到骨子里;如果在这里能避免,最好别再重演了,至少别再那么惨烈。
他一开始就听进去了,我改变了原本只想稍稍提一点的想法,接着聊下去。后来就成了我们的讨论,偶尔争得面红耳赤。
有一次我们还拳脚相加,我小胜,把他打了一顿。我得意不已,他红着脸什么也没说直接骑上马就走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来了,再见面我们相对大笑,全无芥蒂。
幸好,我前年在广州设了个商铺,我说起西洋事务来,他倒也没疑心什么。
当我提到西洋的种种,特别是政治制度和轮船枪炮机车时,他的脸上总是浮现出一种深切的忧虑。
这是一个有着开放的心态、能接受不同事物的人,目光独到、思虑深远。就这个古代背景来说,他很了不起。
在言谈中,他很顾及我的性子,不论什么,我不主动提到,他决不问。便是我提到了,他会细想后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会故意借着争论套我的话。
这让我觉得,万重这人可以。我真的很幸运,一句玩笑,让我有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还有一次一起放马山林,射箭打猎,纵马飞驰,轻狂了一回,那个时候,我忘了烦恼,酣畅痛快。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三年的交往,我也算有个好朋友了吧?
看着他的信,我动了出京游历的念头。若说除了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外,我还有什么想做的,就是畅游名川大山,看看这天下。
念头一动,就坐不住了,只是父亲年老、孩子还小,自己出去游玩似乎不大好。
试探着分别问了父亲和贞宁,没想到他们都很赞同。理由是出去散散心也好,自从祖母走了我就没缓过来。
虽然他们没说,可我想他们还担心我科举的事,大概不想给我压力,都没提。
我于是下定了决心。
带了我那六个长随中的大尘和大印,骑着马,带着帐篷、药物、银票等行李和兵器,就这么慢悠悠的出了京城。
京城是出来了,可是去哪里呢?我有点茫然。江南水乡?西北大漠?五岳名山?海洋之滨?想起万重去了正定,就去正定吧!他来看我多次,我若遇上他,也算我看他一回。遇上就遇上,遇不上就拉倒。
一路上游山玩水,先去了承德,又到保定,再去正定。天气从温暖变成温凉,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