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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血渍浸透床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纳兰性德的脸色惨白如纸，“容若，容若！不要这样，不要吓我！容若，你看看我……”

“……”意识不由自主的涣散，他根本无力归拢，身体和意志早已不受控制，整个人在黑暗中挣扎、沉沦……

“胡宫山、金无羁，朕告诉你们，他如果有个闪失，我一定让你们这班毁人的庸医给他陪葬！”

“陪葬！？”康熙悲愤的怒吼重击耳鼓，致命的刺激让他清醒过来。强打起精神，向前伸出手，用尽力气抓住康熙的腕子，“玄烨……不要为我杀人……求你……”

“容若，你这个傻瓜……”当着太医院众位太医的面，康熙将天子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抛的精光，伏在纳兰性德胸口失声痛哭。

宫人换上干净的被褥，初夏的季节，花香清幽，夜色宜人，温和的清风拂面，说不出的清新畅快。然，悲凉的气息充盈在屋内的每个角落。

“玄烨，咱们说说话吧！”

“嗯！”康熙扶着他起身，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自己紧挨着他坐了过去。

“玄烨，你会恨我吗？”

“会！”

“至少，这样你会一辈子记得我。记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

“先帝的废后静妃娘娘。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偷听皇阿玛和静妃娘娘争吵。”

“那个时候多好，日子简单、有趣，无忧无虑。”

“容若，你后悔进宫吗？我要你说真话。”

“在宗人府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个念头，一转就没了。”

“你恨我送走水浸天吗？”

“玄烨，康熙二十一年之前，你当真不知道丹棱沜的存在吗？”

“……”康熙和纳兰性德相视而笑，答案都是否定的。

“你若是个女儿身该有多好？”

“我若转世投胎，一定要做你的儿子。”

“这又是为何？”

“人说，子女都是父母的魔星。这辈子给你累到心力交瘁，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折磨你！”

“你若舍得，我自受的。你若投胎，记得托梦给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看你。”

“神鬼转世之说，你居然当了真！”

“记得，一定要托梦给我！”

“嗯……”

“容若，你还记得当年擒拿鳌拜的情形吗？”

“嗯……”

“那根银针我一直好好的留着……”

“……”

转天辰时三刻，贾孟城听闻殿内迟迟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堂。见康熙依偎在纳兰性德怀中，睡得香甜。一旁的纳兰性德也是一脸的安详，心下略略的松了口气，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正午时分，塞外八百里急报飞驰而至，贾孟城不得不叫醒酣睡的康熙。

他站起身的那一刹那，纳兰性德的身子直挺挺的歪了下去，重重的落在内侧层叠的锦被上。康熙冲过去，握住他的手，却感到那冰冷的手一下失去了力量，滑了下去，“容若，不——！容若——！”

康熙不知道自己泪流如注，天子怎么可以哭得毫无体统可言？宫人、侍卫却分明看见，在严明礼教的光鲜外衣下，在神圣君主的庄严中，一头悲伤的丧家犬正在旁若无人的哭嚎。

纯净到透明的笑容，清澈见底的眸子，凝脂般光滑的肌肤，风秀绝美的双手……容若在哪里？他为何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胸口平伏，完美的身躯包裹在精美的杭缎苏造之中……容若，你怎么了？为何冷的好似一块冰，硬的好似顽石？

“皇上，纳兰统领已经去了！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不要为了犬子伤及龙体……”明珠低下头呜咽着不能言语。

“皇上，逝者已矣，请您节哀！”

康熙无意识的抬腕挥手，屏退众臣，呆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榻间纳兰性德，偶尔眨一眨双眸，面无表情，颓废无神。

三天过去了，康熙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分毫未动。大臣、宫人、嫔妃劝了又劝，却只是徒劳。朱批停了整整四日，康熙水米未进，憔悴的可怜。

众臣和议，由明珠出面请苏嘛拉姑出面相劝，她的话，康熙听得进去。

苏嘛拉姑看了看榻上的纳兰性德，又望了望康熙，温和的说道，“皇上，冬郎要是在天上看到你这副样子，只怕九泉难安呐！”

“苏嘛姑姑，他为何要撇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