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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周摆摆手,语气出奇地恳切,竟是完全找不到方才愤怒或是伤心的影子。他说:“不是的,阿瑟。本来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该问。你不是一样也没有对我那一段时间都是如何过得追根究底吗?”
“只是阿瑟,如果你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不一定每一次都可以找到办法给你。阿瑟啊,你太习惯依靠我也太相信我了。可是,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总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比任何人都要容易失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直到你不会突然把一个难题放在我面前的那一天为止。我不能让你这样害死你自己,因为相信我……”
“相信你……”赵瑟苦笑着低下头,“听起来真是汗颜……子周你开始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
陆子周叹了口起,以同样低沉的声音说,“以前我也没想到……不过没关系……”陆子周猛然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现在开始也是一样的。开始说吧,阿瑟。坐到这边来。只要告诉我事情就可以了,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也别去想你对得起谁对不起谁。”
猛然之间,赵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甚至可以用有些玩笑的口吻说:“真希望你把我抓起来痛打一顿,就像……你突然这么说话,我总觉得你要随时大骂我一顿。我宁可你打我……”说到这里,赵瑟又突然难受起来。
只因为陆子周轻松起来,她便也可以跟着轻松起来吗?
赵瑟垂头的丧气地返回来,按照陆子周手指的方向,坐在他的对面。之后,在陆子周完全没有来的,赵瑟想破脑袋都理解不了的宽容态度的鼓励下,开始试着认真去讲她和十一的故事。
“他叫十一……他叫公孙玉,我喜欢叫他十一。他就是劫持着我去刺杀傅铁衣的那个刺客——我那时候是这么给大家解释的。他不是劫持我,本来也没打算刺杀傅铁衣。就是因为我,他才会被傅铁衣当成曹文昭派来的刺客,其实他不是……不,他本来就是刺客,只是现在不是了……”
赵瑟颇为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清楚。步摇上垂下的的翡翠环儿套在一起,随着赵瑟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引得她出神。
虽然准备好了要说,一开口,赵瑟才发现,要说得清楚真的很不容易。话明明是从自己嘴里出去的,弹到舌头上好像就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变得杂七杂八。
赵瑟的心飞快地跳着,仿佛马上要从胸膛里跃出来。她偷眼去看陆子周,在心里担忧:子周不会以为我在蒙他吧?我冤枉啊!
仿佛是感受到了赵瑟的担忧,陆子周斟了一碗水推到赵瑟面前。“就从你被送到点灯子的房间开始说起。”陆子周提醒赵瑟。
“那天我被带到那土匪的屋子里,独自一个人坐了好长时间……”
赵瑟盯着眼前茶碗了荡漾来荡漾去的水纹,真觉得嗓子干的像是要冒出火来。她咽了咽喉咙,顺着陆子周给开的头说下去。
果然,一旦开了头,事情就好办了。赵瑟一路说下去,从自己如何和十一在鸡公山藏身,如何冲出山去,如何星夜逃命,如何被困在汝州城,如何又回去刺杀傅铁衣,又如何定下诺言各自分别,一直到十一派了米饼来做内应,专司为他们传递情书。
在说这些的时候,赵瑟的的确确做到了坦白、真实,连她和十一怎么会在山上想起来欢爱的事情以及在渌水堂的密室里亲眼看到小三刺杀曹文昭的公子,也就是曹秋何弟弟的大秘密都一起说了出来。这些东西,很自然地就从赵瑟的心里流淌出来,就像别人的事情一样。甚至在说到她与十一的欢爱之事时侯,赵瑟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羞涩和难为情。
期间,她一共喝了九杯水。
在此之前,赵瑟从来没有和另外一个人如此这般开诚布公过;在此之后,赵瑟再也没有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事透漏给第三个人。不管这是不是出于对陆子周的愧疚之情,这一次都将是她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
最后,赵瑟从腰间取出十一写个她的两份书信,展开了,铺平了放在陆子周面前。陆子周脸色凝重地看着书信上的言词,沉默无语,手指屈起来扣在桌案上发出节奏清晰的响声。
赵瑟眼巴巴地盯着陆子周,就像一个囚徒。事实上,它本身就把自己看作是了囚徒。
“原来是这样,难怪……”陆子周轻叹这合上书信还给赵瑟。
赵瑟摸不清清楚陆子周这一声叹息究竟是出于愤怒,出于无可奈可,还是出于……赞叹。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依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