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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是去国子监听讲授了!”赵瑟自己给自己宽心。
然而国子监的讲授到底不用赵瑟讲话。一旦赵瑟和俞淮英坐了下来,她便发现要说点什么真不容易。反反复复不过是几句通常的问候,无聊之极。赵瑟好不容易说上一两句,俞淮英最多说一两个字。倘若赵瑟不说话,俞淮英便瞅着那盆兰花发呆,坚决不出一声。
枯坐片刻,赵瑟实在耗不过,叹了口气,轻声道:“夜深了,睡吧。”
俞淮英木木地答应一声。月官等人过来铺床,他便面无表情地服侍赵瑟脱衣,然后自己宽衣解带。两人一起躺进锦被之后,毫不意外,和每次一样,俞淮英躺得像一只木桩,还是枯的。
赵瑟想:做戏做全套,你不来,那就我来吧!她横过手臂去抱俞淮英,却发觉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胸上也是冰凉而硬的。
“你怎么了?”赵瑟问,“不是病了吧?身上抖得这样厉害。”
“确实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药味道太重,小姐要来,怕冲撞到小姐,不曾吃药,所以……”
这是俞淮英第一次对赵瑟一股脑儿说这么多话,而且好像还带着一点湿湿的笑意。赵瑟几乎受宠若惊,忙坐起来道:“那快请大夫来熬了药喝,我不打扰你养病就是。”
俞淮英跟着一起坐起来说:“药是现成的,不必请大夫……怕过了病给小姐,小姐恕罪……”说罢便叫人取衣服来,认真服侍赵瑟穿好,手脚可比脱的时候麻利多了。
赵瑟心道:你找这个台阶正好!她随便关心了几句,并特别吩咐五音,明日一早找三叔公要些越贵重越好的药材给俞淮英补身体。坚持看着月官安顿俞怀英躺下,这才从容出门。
夜已经很深了。满月如银盘从悬在对面的廊顶,如水的月光从树枝的缝隙间倾泻下来铺满了游廊围出来的天井,桃花的香味飘荡过来,隐隐约约沁入身体里。赵瑟深深地呼吸一口,停下脚步,烦乱无聊的心似乎安静了许多。
五音在后面轻声提醒道:“小姐,前面就是林郎和曦郎的居所,您看咱们去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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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抬头望了望,见前面两处建成同心结样式的两处小馆,各自门梁上悬着一对儿通红的灯笼,门槛上分别坐着一个总角的侍奴。赵瑟有些疑惑的问:“林郎和曦郎?”
五音忙说:“就是国公和两位老爷做主送来的两位啊?许是今天人多,小姐记混了。”
赵瑟点点头,她还真是有点对不上号。现在回想起来,隐约记得自己祖父大人做主纳的那两人仿佛一个叫若林,一个叫晨曦,俱是跟着府里姓赵,长得什么模样却是记不清了。她心里记挂着霍西楼,并没什么兴趣,便摆手道:“算了,既然新人多,那便哪一处都不去了,免得以后闹出麻烦。”
五音应道:“是。”
赵瑟又问:“霍郎住哪一处,我去看看。他是我路上捡的,可别让人欺负了!”
五音忙道:“怎能呢?小姐正经纳了的郎侍,小人们怎敢不小心服侍。”于是便指着对面一处抱厦禀告赵瑟道:“那便是霍郎的居处。”
赵瑟见那抱厦隔着一个天井,倘若顺着游廊过去得走好久,索性拎起裙子,翻出游廊,横穿天井过去。五音一怔之下,来不及扶持,忙领着众人追了过去。
可能是认定赵瑟晚上不回来,坐在门槛上的侍奴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躲清闲了。赵瑟正好不欲通报,将霍西楼折腾起来迎她。于是一路穿堂过室,轻声斥走卧房外边打瞌睡边守门的侍奴,并特意将五音等人留在门外,掀帐进了霍西楼的内寝卧房。
房中四五只红烛摇曳着柔和的光。大士族之家的规矩,无论主母宿不宿在侧侍的房中,侧侍卧房中的灯火都彻夜不能完全熄灭。这大约一则是为了宣示贞操,二则是为了主母临时起意过来时方面。另外还有一个隐晦不可宣之于口的缘故,便是总有些不能在丈夫身上试的闺房花样往往要拿来与侧侍取乐,倘若没了灯火,黑漆漆的一片,岂不是反倒显得没趣了?
卧房里只有一个守夜的侍奴抱膝坐在脚踏上,点着头专心致志地打瞌睡。霍西楼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帐子分开拢在两边不曾放下,赵瑟可以看清楚他熟睡的可爱模样。卧房里确实是太暖和了。被子只搭了一个小角,在他腰部凹下去的位置到大腿,使他整个脊背和两只小腿都露在外面,坦露的,没有任何寝衣遮盖。这也是大士族之家的陋习之一,侧侍入睡时不能穿任何形式的寝衣,也就是什么都不能穿。如果主母未曾同住,床上的帷帐也必须大张着,不能放下。